待坐罢,他拿起酒瓶,承琪一见,不由笑道:“三炮兄给我喝了这酒之后,就不再想其他酒了。”
李一儒哈哈大笑:“好酒配佳人,公子,今日与你一醉方休。”
“酒自然是喝的,只是有些事我还想请李大当家帮忙。”他的黑眼珠望着李一儒,李一儒一笑:“只要我喝得开心,公子的事就是我的事。”
顾加笑一听,面色发白,他的胳膊轻轻碰了一下罗军,罗军不解,用眼神问他干吗?
顾加笑瞪了他一眼,低声道:“真蠢。”这边他还没想出啥好办法来,那边李一儒和承琪已经交杯换盏地喝了好几杯。
“李大当家在贵阳,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你见过修王吗?”承琪问。
“早些年见过,这几年修王不见人,倒是没得见了。”
“为何不见人?”
“这修王年纪大了,府上的事情都交给大儿子了。”李一儒道。
“他现在只在府内炼丹吃药,偶尔听听戏。”李一儒的大儿子李江说道。
承琪听了,酒杯停在嘴边,他侧头望向李江,眼睛放着光:“修王听什么戏?”
“谭家班的戏。”李江道:“唱的就是你们京城里的戏,修王喜欢听。”
二儿子李流接着说:“修王喜欢玉奴。”
李一儒笑道:“我这两个儿子蠢笨,话都说不清楚。”他举杯和承琪一碰,承琪只得喝下。喝完他用手掌捂住杯口,挡住了李一儒再次倒酒,他问道:“大当家讲给我听听如何?”
李一儒放下酒瓶,给承琪夹了菜,道:“修王从京城来,一直喜欢听戏。之前的戏班子换了老板,现在是谭家班,每月要进王府给修王唱三回。修王特别喜欢一个叫玉奴的角儿,说真的,我听过他的戏,听不太懂,但男扮女相,真真是国色天香,怪不得修王喜欢。”
承琪眼睛发亮:“你是说,这谭家班一个月要进三次修王府?”
众人皆点头,看来这是妇孺皆知的事。
承琪笑了,将手掌从杯子移开,伸手将酒瓶拿过来,给李一儒倒了酒,也给自己杯中加满,举杯道:“我久离京城,倒也怀念那戏曲的味道来。大当家的,你是在哪里听玉奴的戏的?”m.χIùmЬ.CǒM
两人碰杯喝掉,李一儒道:“公子想听容易,明儿我带你去。这玉奴除了每次去王府唱个两三天,平时都在城中的天龙桥戏园子里唱,那是谭家班的场子。”
承琪一脸轻松,与李一儒他们交谈甚欢,这李一儒虽然行走江湖,却饱读诗书,三个儿子也是自幼读书,不一会儿就互相作诗唱和起来。
顾加笑和王镖师几人面面相觑,插不上话,只默默吃菜,顾加笑不知如何阻止承琪喝酒,摸了摸怀中的“回春丸”,只剩两三天的量了,这药也不能阻止他吐血。
每次结识一个人,都拿命去搏,他除了在旁边干着急,一点劲都使不上,每到这个时候,他都恨自己无能。
承琪越喝越好看,醉眼迷离,脸色绯红,一旁的李夫人看得发呆,凑近李一儒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李一儒一听,哈哈大笑道:“夫人,你非分之想,我们怎么高攀得起?”
承琪笑着问:“夫人说什么?”
李一儒道:“夫人问公子可曾娶妻?”
“我家公子并未娶妻,也不会娶妻。”顾加笑猛然道,众人一惊,皆望向他,只见他阴着脸,说完此话抿住嘴唇,目光森然地望着众人。
承琪见状,嫣然一笑:“我的护卫,讲的话是对的。没有大家,何来小家?我琪三不替皇上将国家治理好,给百姓好日子,就不成婚。”
顾加笑站起身,对李一儒拱手道:“公子醉了,不能陪大当家的尽兴,请大当家的体谅。”
李一儒道:“顾侍卫护主,李某颇为理解,只是醉不醉,得公子说了算。”
承琪道:“我这辈子,只和一个人喝醉过,真醉,完全不醒人事的那种。”他举起杯睨着眼望着李一儒:“大当家你定认得此人。”
李一儒道:“哦?能把公子喝倒的,居然我还认得?”
顾加笑见承琪不理他,尬尬地站着,罗军一拉他衣袖,他顺势坐下,依然阴着脸。
罗军低声说:“等下公子醉了,你可以揍他,我装作不知。”
顾加笑在桌下将罗军的手握住,用力捏着,罗军不作声,手上暗暗使劲,两人也不知道为何较劲,顾加笑就是生气,如果可以,他真想把承琪揍晕。
“此人叫陆毅,我想大当家肯定认识他。”承琪将手中杯子碰向李一儒,果然,他的面色微变,目光也变得暗淡:“公子何时认得陆毅?”
“我和他喝过两次酒,两次都醉死过去。”承琪笑道:“真真能喝。”
他放下杯子,望着李一儒,目光清澈异常,毫无醉意,李一儒心中一凛,再一看,承琪却仍是如刚才般醉意朦胧,嘴角上扬,红唇鲜艳欲滴。
他不由揉了揉眼睛,依然看到的是似乎迷糊的承琪,但他知道,他一点也不迷糊。
他认识陆毅,却不知承琪知道多少他们之间的事,他也不清楚他为何提起他,为何来贵阳,为何谈论修王。
这个皇帝身边的人,口口声声要为皇帝治理天下,他相信他有这样的才能和手段,就凭刚才他一闪而过的眼神,承琪是故意让他看到的,这个人,太可怕了。
于是他打着哈哈:“如果公子只给陆毅喝倒过,那今天我是喝不过公子啦,你看我三个小儿,都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
的确,三位公子喝多了,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拉着王镖师说话,弄得他一脸尴尬。
承琪笑道:“主要是李大当家你喝开心了没有?”
“开心,开心。”李一儒连连道。
“那就成,这酒,是真好。”承琪低头笑了一下:“陆毅还说望春楼的酒好,真是给我面子了,我还当了真,被他骗了。”
撤了席,李一儒不敢再请承琪喝茶,只让人带他们几个到花园厢房住下,答应明天带他们去听戏。
顾加笑道:“你提起陆毅,他紧张得酒都不和你喝了。”
承琪接过顾加笑递给他的冷毛巾,放在额上,靠着床垫子,他伸直了双腿。吁了口气道:“用陆毅捏着他,我明天先要去看戏班子。”
顾加笑点头:“我知公子主意,这戏班子能进修王府,我们或许可以利用他们进去。”
“不会那么简单,先去听戏,我想看看玉奴,如何让修王喜欢。”
“男扮女相,”顾加笑望着承琪:“公子,他能好看得过你?”
承琪闭上眼睛,喃喃道:“这酒,不上头,真好,你怎么不多喝点?”
顾加笑一步上前作势要打,见他呼吸渐沉,知他睡着,手便轻轻落下,将他身后垫子拿走,放平身子拉过被子盖上。
外面传来了打更的梆子声,子时已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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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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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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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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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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