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这种极端的负面情绪。
压抑得再好,那种能渗入骨缝的万念俱灰也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阿塞斯?”
斯内普眉头紧锁,低声呵斥。
“我不管你在想什么,现在别想。”
别想,怎么可能别想。
他的爱人死在他的怀里。
怎么可能不想!
那是……他的爱人。
而他,害死了他的爱人。
该死的人明明应该是他,如果他现在死了,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阿塞斯!”
阿塞斯的情况越来越严重,魔力在周身蔓延,隐隐有了要失控的迹象。
情急之下,斯内普顾不上别的,借助黑袍的掩饰牵住阿塞斯的手。
“阿塞斯,清醒一点。”
压低的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很淡的凉意顺着指尖扩散、蔓延,逐渐浇灭濒临失控的绝望之火。
男人喉结艰难滚动,强行压下接连萌生的悲观想法。
“西弗?”
“嗯,是我。”
安抚失控的阿塞斯,斯内普做得已经很熟练了,他的声音虽然压得低,但语气很缓,慢慢地抚平恐慌。
眷恋的动了动指尖,感受到熟悉的温度、触感,阿塞斯加大力道,反客为主,紧紧扣住斯内普的手。
像一刻也离不开水的鱼儿。
念及有黑袍的遮掩,斯内普没有挣扎,还安慰地抚了抚阿塞斯的掌心。
“你刚才在想什么?”
“一件很可怕的事。”
这个问题无论问了多少次,斯内普都没能得到答案。
他深深看着阿塞斯,阿塞斯沉默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西弗,我想先回去。”
说话那人垂眸低眉,看地看脚就是不看准备丢下的人。
斯内普没有说话,盯着他不动,好半天才妥协似的点头。
“好。”
天边云彩耀起煌煌光华,远去的勇士战胜树峰重回战场,经过教师席时,上面已然空了两个位置。
外面热火朝天举行三强争霸赛,盛况空前,熙熙攘攘的喧嚣声不断,更显地窖清冷寂静。
斯内普放心不下让阿塞斯一个人,对无趣的比赛也没什么兴趣,索性跟了回来,打算屈尊降贵盯着他。
到了地窖,斯内普顿觉跟着回来的选择是正确的。
刚才还一副要世界崩塌模样的人完全没有自知之明,自我感觉特别良好。
“西弗,我真的没事。”
“刚才只是一时没控制住自己。”
被强行当成病人按在床上,阿塞斯有些无奈,眉眼却略含笑意,没怎么抵抗的靠在床头。
“没控制住自己?呵……”
“你是觉得我有多愚蠢才会被你一次又一次的敷衍过去,你的话有多可笑你不知道吗?”
那么多次了,他问了那么多次,旁敲侧击、直接询问他哪样没做过,可哪次不是被敷衍过去就是避重就轻。
斯内普讽刺地笑了。
是有点可笑。
阿塞斯自己也知道。
见他没了笑,斯内普兴致索然,沉默坐在床沿,眸底沉郁。
不知道第几次问出这个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说之前因为噩梦回不过神魔力失控,情有可原,问题还不算明显。
但这次是在大庭广众下,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突然失控。
再没脑子的人都应该知道问题的根本诱因不是所谓的噩梦。
或者说不只是噩梦。
地窖寂若死灰,没有人说话。
问的人盯着被问的人,想得到一个答案,可被问的人始终一语不发,任由渊默在地窖蔓延。
“……我很抱歉。”
床上的男人颓然道歉,声线低哑。
“看来你只会道歉。”
斯内普闭了闭眼睛,没让自己说出更伤人的话。
“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转身离开卧室。
门关上的刹那,高度集中精神时忽视的疼痛铺天袭来。
没了需要支撑的理由,阿塞斯一手轻掩双目,一手捂着心口倒在床上。
源源不断的抽痛从心脏传来,伴随忽而过快忽而过慢的心律。
阿塞斯小声喘着气,压抑心口的失常,尽量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听周围出现的东西。
模糊一片的眼睛看到了狰狞的血色锁链,哪怕知道这是假的,阿塞斯也不禁躲了一下。
第二下他躲不开了。
血色锁链直穿心脏,逼迫他直面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如坠冰窟的冷灌遍全身。
浑身发冷,心悸使然,他的额头上冷汗淋淋,打湿头发发尾。
黑发凌乱贴在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侧,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黑衣男人,脸色更加惨白。
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狼狈了。
之前大半夜惊醒,只要魔药大师在身边就能好受很多,那么久下来他都快忘了这病真的发作起来有多难受。琇書蛧
“真是狼狈。”他低低自嘲。
本来就把人惹生气,要是看到他那么狼狈,魔药大师还不知道要想到哪去。
气多伤身。
到了现在,又冷又疼还被血色锁链束缚的男人还惦记出去那人的心情。
他不知道,一门之外的斯内普没有走远,还在门口处犹豫不决。
他刚出来就后悔了。
除了阿塞斯,没人比他更了解这种时候阿塞斯有多痛苦。
现在情况不明,就这样把他丢下,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斯内普不再犹豫,把门推开。
卧室很安静,床上也没有动静。
斯内普心头一紧,大步冲到床边,伸手就想掀开被子查看情况,可手停在半空中,僵持不下。
他……在恐惧。
似是受到风声惊扰,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轻轻握住半空中的手。
“西弗,我没事。”
斯内普悬起的心落下,这才有心思打量阿塞斯。
男人神色倦怠,似乎有些累,眉眼的笑意淡的几乎看不见,眼睛也是半阖,说了那句话就没有别的声音。
可能是他的目光存在感太明显,半阖的眼睛慢慢睁开。
“我没事,别担心。”阿塞斯强打精神,笑着捏了捏斯内普的手,“就是有点困了,我睡会,要一起吗?”
斯内普没法拒绝一个病人,换了衣服在床上躺下,陪着闭上眼就昏睡过去的阿塞斯,睡了一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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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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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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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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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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