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两人都是侧着身躺在床上,关叙伸长手臂连带薄被一起搂着她,如果从上面看,颇是一种亲昵缱绻的姿势。
然而她没心思想这个,关叙的力度并不大,只是轻轻搂着,好让她不要一直像只小海豹一样翻来翻去。
果然,他这么一抱以后,阮秋棠果然不敢动了。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会儿,直到能互相听见对方的呼吸声,阮秋棠才眨了眨眼。
她支支吾吾地开口:“你这样,我还怎么睡?”
然而关叙再开口时比她还要理直气壮,很镇定地陈述着一个事实:“我放开手你不是也要翻来翻去?”
阮秋棠嘴硬:“那不是我刚才没睡意,你有本事放开我,我给你表演一个一分钟秒睡。”
只是关叙根本不相信,阮秋棠等了等,没等到他放开手,反而听见一声十分愉悦的轻笑。
她的耳垂红了红,但根本动都不敢动:“你干什么!”
“没有。”关叙的笑声停了,一副很正经的样子,“我只是表示赞同。”
“关叙,说真的,”阮秋棠十分不满地在黑暗中皱起眉,“你还是喝了点酒的时候好相处一些。”
洗个澡出来就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阮秋棠小声地嘟哝。
“行,那我下次多喝点。”关叙还顺着她的话说。
“我觉得,我们这样一直聊天,到最后是谁也睡不成的。”阮秋棠正色。
关叙声音一扬:“所以?”
“所以你先放开我,我们要先睡带动后睡,等我睡着了,你再睡不就很完美了?”阮秋棠振振有词。
面对她的歪理,关叙觉得好气又好笑,但也乐得跟她打趣:“为什么是你先睡?”
“因为我感觉你睡眠一直不是很好的样子。”阮秋棠即答。
她说完之后自己先愣了愣,因为这毕竟还算是关叙比较私人的事,她好像不太应当那么自如的说出来。
不过关叙似乎也没有在意,还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阮阮这都观察到了,这么关心我?”
“……所以你其实还是喝多了吧?!”阮秋棠听见这句,忍无可忍,干脆伸脚蹬了他一下。
关叙搂着她,隔着被子闷笑了两声。
在这样的大床上的拥抱总让人有沉溺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阮秋棠觉得关叙连笑声都变得柔软些了。
而关叙笑完才轻轻放开了手,说:“那你睡。”
阮秋棠也不跟他客气或者废话,当即卷了一大团自己的被子,严严实实裹着自己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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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身旁就睡着一个人感觉还是太过于不适应,阮秋棠第五次尝试入睡失败后,气呼呼地重新在黑暗里睁开眼。
明明这个动作不可能有声音,但她却真的感觉到关叙像是感应到什么,侧头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关叙?”她用了气声,很小心地开口,试探道。
“嗯。”不过还好,关叙很快回应了她,“不是要给我表演一分钟秒睡的绝活?”
见他也没睡着,阮秋棠才放开了声音,悻悻地承认:“要是你不在我旁边的话,说不定还有那么一丝可能秒睡。”
毕竟之前也不是没秒睡过。
她呼出一口气,在黑暗的房间里仰面看着天花板:“算了,睡不着干脆来聊会天吧。说不定我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反正我跟你还没这么安静平和地躺一块儿聊过呢。”
不过她刚说出口也觉得别扭,毕竟这下,他俩还真就算得上是“新婚之夜的夫妻俩,盖上棉被纯聊天”了。
阮秋棠自己都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逗笑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说,关叙却好像又猜到了一样,不过没明说:“这不是挺好的么?”
阮秋棠在静谧的空间里眨眨眼,说:“是啊。”
“之后你有别的什么计划吗?”她开口问。
关叙自己也没想到,这第一个问题几乎就要把他难倒了。
阮秋棠见他半天没说话,狐疑开口:“关叙?睡着了?”
“没有。”
按照之前的想法,他的确需要一个合拍的合作对象,关叙在夜色中想——可是在今天之后,他忽然就不想只满足于此了。
但现在明显不是挑明了直说的时候,他知道阮秋棠聪明又迟钝,如果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会搞砸也说不一定。
最后他只能想了想,说:“还是跟之前一样吧。”
“你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也没那么需要在意其他人对我们这场婚姻的看法。”
他说。
“我今天是不是只看到你父母一眼?”阮秋棠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
她记得喻婧只是他的继母,关系也说不上好。
其实她知道关叙不怎么主动聊家里的事,要是头一天关君意不冒冒失失地找上门来,她估计现在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堂兄。
她也明白这种家庭成员多且复杂的事,自己越少过问越好,可也许是两人现在有些坦诚的架势,而今天自己的外婆也足够真心实意,才没忍住开了口。
“嗯。”
关叙低声应了,语气也很自然,仿佛只是在聊天气:“上次你见过一面,不是不太愉快么,我就让他们随便露个面就行了。”
“我……我说过的,也不那么介意你母亲。”阮秋棠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很温柔,“毕竟我们都达成一致了,我是一定站在你这边的。”
这句话好像让关叙沉默良久。
阮秋棠害怕他不相信,又说了一遍:“真的,而且我性格你现在也知道了,我是肯定不会委屈到自己的,你放心。”
“你不是说你母亲是给你制造童话梦的那一个人吗,”关叙声音很轻,听不出多余的情绪,愤怒、憎恶或者怨恨,统统都没有,“那么我的这位继母,就是负责毁灭童话故事的那个人。”ωωω.χΙυΜЬ.Cǒm
“当然了,我只是比喻,毕竟我小时候也没什么童话梦。”关叙轻声说。
阮秋棠忽然听得有些心疼,甚至有想伸手抱一抱,或者安慰一下他的念头。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让关叙反而更加难堪。
她在思考的时候脚无意识地蹭了蹭,没个结论。
然而一下秒,关叙就完全打破了这个想法。
“阮阮,你的脚再在我身上蹭来蹭去……”
他的声音无奈又轻:“我可能又得起来去浴室一趟了。”
阮秋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泡澡的时候看到了微博广场那些奇奇怪怪的言论,可能是更早的时候,拿睡衣时看到那瓶写满了“解决”“新手”“方便”“顺滑”“体感”“润泽”“温和”的瓶子,奇奇怪怪的念头和对关叙刚才情绪流露的纵容,最终让她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道——
“那个,我好像听说要是真那什么了,一直憋着也不太好……”阮秋棠话说到一半脸已经先红了个透,”要不,我帮帮你?”
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周围的气温都变得不一样了。
关叙沉默少时,忽然伸手,碰亮了床边的氛围灯。
阮秋棠看着他,又像之前那样,不自觉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然而关叙好像也很渴,因为他的手撑在阮秋棠的两边,说出的话却低哑得不行。
“阮阮,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阮秋棠呼吸一滞,却仍然看着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当然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是,她的确觉得半笼在夜色和月色之间的关叙的侧脸无比英俊,尤其是被清辉勾勒出的鼻梁到下颌骨的线条,更是完美得令人心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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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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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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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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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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