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处理这件事的后续,警察已经到了门口,对方身上没有别的什么凶器,初步推测应该不是提前预谋,估计是人在附近碰巧看到了,冲动上头。
然后她又听见关叙跟林彤交流的声音。
很得体,也很礼貌,但好像又跟自己说话时不尽相同。
林彤语速很快的说了什么,关叙一一听着,逐一应了,又说“好”和“你别担心”。
“那我先带她回去了。”她听见关叙说。
阮秋棠莫名不想抬头,只觉得周遭都很吵。
她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一开始就对许淑怡的所作所为没当回事,现在也只是觉得败兴和无聊。m.χIùmЬ.CǒM
她在关叙怀里动了动,对方很快察觉到,低眉看过来,问:“不舒服?”
阮秋棠摇了摇头,但她还在关叙怀里,活动空间不大,因此鼻尖还是蹭到了对方胸前的纽扣。
西装外套还裹在自己身上,阮秋棠的脸贴着关叙的马甲,靠近心口的位置。
因此能听见对方平稳而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的,带着一点说不明的情绪。
那点极淡的松香如烟如雾一般包住了自己,仿佛就能隔绝外面一切令人不悦的事。
阮秋棠怕被对方看到自己微红的双颊,便低下头去。
关叙抱得很稳,右手托着她的双膝。
阮秋棠知道今夜之后估计又要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报道和消息了。
她想了想,反正都要在外面人前表演恩爱夫妻了,那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演得像一些。
她忽略掉自己也有些不大平稳的呼吸,重新抬起头,在对方的怀里轻轻开口,叫他的名字:“关叙。”
“嗯?”
对方很快有了回应,转过眼来与她对视。
两人还从未如此近过,近到只需要阮秋棠向前一探,就可以碰到他的嘴唇。
她看着对方眼里的自己,瞳仁漆黑深邃。
倏地,她看着关叙,露出一个笑容来。
那是个极其完美的笑,即使她今天没有穿着那条张扬的红色长裙,也没有画上秾丽明艳的口红,但依然足够漂亮,眼波流转,几乎让人有些失神。
“先回去吧。”阮秋棠声音很轻。
很快,她又伸出纤细白皙的双手,当着所有人的面,主动勾住了关叙的脖颈。
宛如一个温柔献吻的姿势。
阮秋棠听见快门的声音,估计是有人想看热闹,发到社交平台上。
美术馆的灯光明亮,关叙像是顿了一秒,才点了点头。
然后走下台阶时,又抬起手臂,像是不愿意别人看见此时的阮秋棠似的,将她更紧密地护进了怀中。
-
直到两人进了停车场电梯,关叙才终于放她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在众人面前表演了太久,之前都会迅速恢复成正常交流模式的,今天却双双沉默了许久,等电梯提示到了负一楼,才缓过神来。
“这里没记者,不用担心被拍到。”关叙一边说着,一边替她拉开车门。
阮秋棠如梦初醒地点点头,总觉得被关叙胸膛贴过的那一边脸颊像在微微发烫。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披着对方的外套,连忙拿起来看了看,只见西装的内层已经沾上了自己裙子上的那点颜料,都是上好的料子,看上去估计不太好清洗,估计是废了。
阮秋棠坐进车里,刚想说点什么话打破一下现在既尴尬又暧昧的情形,就听见关叙说了一声:“抱歉。”
她停下系安全带的动作,想安慰一句什么:“不是说了不用道歉,下午的事本来也是我有点激动——”
“我以为上次的事,许淑怡会消停,后来章龙跟我说她后续的戏都被解约之后就没再有动静了,我没想到还会……”
意识到他说的是这个事,阮秋棠想起音乐厅时,关叙说过的“不会再有了”的话,眨了眨眼睛:“今天这个就更没关系了,而且你看大家反应就知道了,都明白是他在强出头发疯的,而且保安也来了,没关系的。”
关叙却迟迟没启动车子,片刻后沉声道:“我会安排人保护你。”
阮秋棠一怔,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地笑了笑:“真的没事,就一点颜料而已,就算你不来也早就摆平了的。”
可关叙却没听进去似的,径直说:“不会影响到你的正常工作和生活,一般情况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别担心。”
她还想拒绝:“真不用——”
“如果今天不是颜料呢?”关叙压低了声音,似乎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情绪,他转头看向阮秋棠,重复了一遍,“如果刚才攻击你的不是颜料盘,而是能伤害到人的东西怎么办?”
“如果你真的因为我的原因而受到伤害怎么办?”
关叙最后的声音低沉,像是有了些许恼怒。
仿佛在愤怒会出现这样的事,或者懊恼自己的失察。
阮秋棠看着关叙的眼睛,一时没有开口。
她其实想问,你是因为觉得我作为你妻子这个标签受到攻击而生气,还是单纯因为我这个人、我这个合作伙伴而生气。
可这种问题问出来总是很冒昧,仿佛像是越界。
于是她低下头,到底没说出来。
毕竟无论答案是什么,也不会对现在的情况有任何改变。
不过关叙的情绪也很快恢复如初,好像刚才那一秒的不忿只是阮秋棠的错觉。
跑车的车灯亮起,匀速驶出了美术馆。
车里响起德彪西的月光,是阮秋棠很喜欢的版本,她有些惊讶:“你居然也听过这个。”
见气氛慢慢恢复成早上的样子,关叙勾了勾唇角:“嗯。”
“所以你刚才为什么会在美术馆啊?”阮秋棠想了想,还是干脆问了出来,“我不是记得你当时车都开走了吗。”
“附近有个应酬,随便应付了一下,想着你应该还没结束,就干脆开过来等你了。”关叙语气说得自然,目光也落在路面上,因此阮秋棠并未多想,很快便相信了。
于是关叙想,那自己下午在公园里让章龙查叶子辰的事,就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至于自己晚上,也并没有什么应酬。
他其实也去了美术馆,甚至在隔壁馆还跟阮秋棠擦肩而过。
但当时她正在跟林彤聊天,笑得很开心,跟自己呛声时又不太一样。
说不出是什么想法,那一刻的关叙并没有走上前,打断那一瞬的美好。
“那好吧。”阮秋棠点点头,“我们现在是回你的别墅吗?”
“阮阮。”关叙握着方向盘,音色沉稳,仿佛在聊公事一般。
但说出口的话却着实让阮秋棠吓了一跳。
“为了方便,也为了不再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更何况一直分居也瞒不下去……”他说,“不如搬过来一起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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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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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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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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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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