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完全清醒,先是下意识地伸手够了够身旁——并没捞着熟悉的大狗抱枕,思绪这才勉强回笼,自己没有睡在公寓那张熟悉的小床上。
可是再回味起来又不对了,那她也不该睡在这张床上啊?
练琴练困了倒头就睡,这对她来说倒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之前一个人求学的时候,学校的几个琴房全都跟家似的,有时候弹到兴头上忘了回家,自己也能趴在琴上勉强将就一宿。
她还记得给关叙弹舒伯特的画面,因此很轻易就能得出结论,自己应该就是跟读书的时候一样弹得困极了就睡着了,那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阮秋棠扫了一圈自己身上——衣着完整舒适,是她昨晚洗完澡换上的那套。
她松一口气,刚觉得自己的紧张多少有点草木皆兵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门打开的声音。
阮秋棠循声抬头,就看见关叙身上仅围着一条浴巾,带着尚有些温度的水汽,正擦着湿发走出来。m.xiumb.com
她整个人僵了僵,关叙看过来,便发现她醒了,神色自然地说了一句:“早。”
阮秋棠努力想让自己的视线不要落在别的地方——但她生来受过良好的教育,与人交流时要看对方的眼睛这是最基本的社交礼貌。
然而如果她要想抬起头,就不得不看到其他内容。
因为她的视线多多少少有点躲闪,开口时也囫囵说了句别的:“你怎么这么喜欢早上洗澡?”
关叙挑了挑眉,意识到一点什么,随手拿了浴袍披上:“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
他随手将毛巾扔到一边:“而且,我不是喜欢早上洗澡,只是今天不用去公司,文件处理得差不多了才来冲个凉。”
阮秋棠别开眼,顾左右而言他:“我就这么一说,也不是要你解释。”
不得不说关叙的身材非常不错,不像路边推销办卡卖课的健身房教练那般肌肉夸张,又比电视上不少白斩鸡的小男星要好上不少。
他的每一个地方都流畅匀称,而恰到好处,腹肌健康而有力量感,又是刚洗过澡,难免有些未干的水珠,顺着浓黑的发梢坠下来,又沿着肌肉的线条流淌而过。
怎么说呢……确实挺好看的。
虽然阮秋棠已经移开了视线,但作为一个有美学追求的人,还是默默在心里赞叹了一下。
还以为他这种每天日理万机的人不会注意身材管理呢。
过了片刻,阮秋棠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走神,连忙皱着眉把想说的问出来:“我昨晚是怎么回到这里睡的?”
“这个啊。”关叙慢悠悠地走到衣柜旁挑衬衣,修长的指节随意地在上好的衣料间拨动,“你昨天太困了,跟我说这张床睡着舒服,自己走过来的。”
“……”阮秋棠觉得这人张口就鬼扯的功力实在不容小觑,没好气道,“我是弹琴睡着了,又不是喝酒喝醉了。”
“而且你不是说你睡眠不好吗,怎么能近距离听睡着啊?”她说。
关叙已经找好了衬衫,刚一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的阮秋棠十分避嫌地立刻转过头去。
他像是被这个动作逗笑了,声音轻快:“我也不知道,可能夫人的琴声有独特的治愈功能。”
阮秋棠刚想反唇呛回去,结果下意识一抬头,就看到关叙正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衬衣。
她当即吓了一跳,以为关叙真要就在这儿换,声音都高了几分:“你要换能不能进去换!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关叙拿着衣架的动作顿了顿,倒是再开口时笑意更足:“阮阮,这是在我家。”
还没等阮秋棠说出类似“那我现在就回去”之类的话,他又立刻补了一句:“但没事,我新给你配了司机,结了婚就是一家人。”
阮秋棠忍无可忍:“关叙!!”
关叙温声应了:“那阮阮,我先换个衣服。”
“……!”阮秋棠大清早因为两句话就完全精神了,脾气也上来了,不服输地咬牙,跟他对着杠,“行啊,反正都是夫妻了,你要换衣服干嘛告诉我。”
关叙说了声“是吗”,然后真就把刚穿上的睡袍往地上一扔。
原本被遮住的上半身又露了出来,关叙手指挑着衬衫的边缘,解开最顶端的扣子,披在身上。
他的胸腹一片都似有似无地敞着,肌肉和腰部的线条若隐若现。
他又低头取了一条黑色的领带,先松松地挂在脖颈上。
阮秋棠哪见过这场面,正咬牙还想不服输地坚持,就看到关叙右手放在浴巾的一角,看上去像是真的要往下——
“啊!”阮秋棠整个人往被子里一钻,“你是不是有什么暴露——”
话没说完,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好了。”
关叙那个动作根本没别的意思,也根本不可能做出阮秋棠想的那种事,只是觉得面前人的表情实在太有趣,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然而被子里的阮秋棠声音嗡嗡的:“你就是臭流氓!你有暴露癖这种事不早说!啊啊啊好变态!”
她噼里啪啦一通抱怨完,发现对方居然没有立刻跟她继续对话。
众所周知单方面输出就没了斗嘴的乐趣,阮秋棠刚觉得空气过于安静了,就感觉对方似乎走近了两步,到她的身旁停下。
“你干嘛,我跟你说你要是敢掀被子我就……”
蓦地,她却感觉一只手掌落在了天鹅绒质地的被子上。
那好像是关叙的手,隔着柔软的被子,传来一点怡人的温度。
“不逗你了。”那只手轻轻拍了拍蒙住自己的被子,力道很温和,甚至能感受到一点对方掩饰不住的笑意。
“我进去换衣服,十分钟后再出来。你也好稍微洗漱一下。”关叙说到,“我还以为阮阮说过自己经验丰富,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呢。”
阮秋棠的整张脸都被憋得通红,不知道是羞恼的还是觉得被子里的空气太闷。
自己吹过的牛,终于像回旋镖一样扎在了自己身上。
什么经验丰富!
这场面她还真没见过!
阮秋棠确认关叙的脚步走远,这才猛地把罩住自己的被子掀开,忿忿地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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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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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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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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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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