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过雨。
清晨太阳出来,蔚蓝的天空被雨水冲洗后一尘不染。薄薄的雾气在树林的空隙里慢慢地穿行,一缕缕阳光把大树的枝头照得金光闪闪。
朝阳把它的光芒射向两个小孩儿。微风乍起,细浪跳跃,搅起孩童的声音,满山都是欢声笑语。
她想起那日,遇见她们的那日。
那日啊······
她记得一整个上午都是晴空万里,她走到玉泉村外的时候看到山中燃起的大烟。不知道为什么,她走了进去。
当看清高高的木架上绑的是一个人时,她觉得她不能当做没看到。
她是一个修行之人,如果不做一点努力,她怕这一生死后连阴间都进不去!
她冲进火堆后天上翻云滚雷。那雷声好像在告诉她:救人,救人。这个人不该死,不该这样死。
她冲进去看到木架上的火几乎已经烧完了妇人的整个下身。
如此疼痛,如此惨烈!她还死死的抱着百孩子,将她们高高举起!
那被高高举着的孩子,她们正发出微弱的哭声。她们也在痛斥这世间的不美!
妇人已濒临死亡,护着孩子是她仅剩的执念,她或许只是僵硬的护着孩子,就只想护着孩子。哪怕她知道她护不住她们,知道她们也将像自己一样会被活活烧死……
忍着烈火的灼烧道姑摇了摇那夫人的胸膛:“把孩子给我,把孩子给我!”
原本看着就已经死去的妇人,神志渐渐回归,她终于有了反应。
她机械的将两只手缓缓放下,生怕手里的孩儿滚到火海里。道姑接过她手里的襁褓,发现露出来的竟是两个通红的小脸蛋。
由于蒸熏,靠着火海这一面的被子已经有了发黑的痕迹。
将最外一层被子扒开扔掉,解开外袍,将孩儿贴着自己的胸膛紧紧包住住抱好。m.χIùmЬ.CǒM
忙完了孩子,再看向妇人。
妇人已经睁不开双眼……
她说:请女神仙救救我的孙儿,将他们远远带走,只求女神仙给一口吃喝。
她说:她们的爹娘都没了。
她说:大一点的是姐姐,小的是妹妹。
她说:她们不是怪物,不是妖孽。
她没了声息。
她抱着孩子出来时被村民团团围住。
她想:天不绝人,就连老天爷也在帮她们。
她成功的将孩子抱了出来。
她给两个孩子取名夏阳夏雨。因为那位妇人说她们姓夏,因为那天有阳光又有雨!
思绪回转。
看像捉虫的两个小孩儿。如今,她们会哭会笑,会帮她分忧啦。
他们抓了虫,又一起喂了鸡。夏雨调皮,总喜欢在鸡吃虫的时候伸脚去踢它。每每她的脚伸出去,小鸡崽子被吓得连连后退。但看着面前肥美的小虫儿,又忍不住上来……
夏雨会在一旁乐得咯吱咯吱笑。
转眼,双生姐妹六岁了。
六岁的她们学会了更多,也给无量观里添了不少欢乐。
她们跟婆婆一样穿着道袍,修习道术,行善积德。
婆婆常常以祈祷、诵经、供灯等方式来祈福,虽然从没有人踏上双鲤山,从没人来无量观。
八岁。淘气的夏雨与山中的猴子有了不小的交情。
姐妹俩从未下过山,但她们的生活十分丰富。山林里的小动物是她俩的玩伴,深山里的猛兽亦与她们往来。
每日爬树摘果已是姐妹俩的常态。每次爬树夏阳都感到眩晕,夏雨却乐不可支。
夏阳想: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牵绊,妹妹该像树尖上那猴子一般自在吧!
十岁,姐姐夏阳还是喜静。妹妹夏雨依旧如初。
婆婆背着篓子下山去了,每个月婆婆都会下山一趟。婆婆回来时,她后背的背篓里总会装着几样市井中常见的小零嘴。
这,是两姐妹最喜欢的。
姐妹两来到半山腰等婆婆。
“姐姐,你觉得山下是什么样的?”
夏雨望着脚下的路,它一直连绵直到山谷。
夏阳则是抬头看着天,烈日灼眼,她眯着眼数着天上的云朵。
“我也不知,但想来该是很热闹吧!”
夏雨看见了山脚处的婆婆:“姐姐,婆婆回来了。我们去接她!”
她现在已经不像是三岁时那样咋咋乎乎了。
两姐妹真正的懂得了步伐一致,节奏统一的重要性。
如今,生活中的一切没有可难倒她们的问题。
噢,对了。也有,便是睡觉的时候。她们没法侧身睡,有时候躺的太累了想换个姿势必须把对方摇醒……
上山的石板路很是狭小,未免遇见生人,姐妹两从不会下到山脚。
两人沿着石板路又往下走来到一处小平地。
“就在这等了,姐姐。这路不好走。”
越往下走路越窄,道路两旁的树枝都伸进了小径上。
夏阳知道,这是婆婆良苦用心。每一次婆婆拿着锄头镰刀修路都只是将半山以上的路清理干净。这山下的一节,完全是婆婆故意为之……
只有这样,那些人才不会上山来。这样她与妹妹才能的正常生活……
道姑一出现,夏雨就想要奔过去:“婆婆,我跟姐姐接你来啦。快快喝水,歇息会我们再走。”
“你们怎么来了?这路不好走,下次不要跑那么远。”
山路不好走,道姑年纪大了,背上又装着米面,她走得气喘吁吁。
两姐妹接过婆婆背上的背篓,又扶婆婆到一旁的大石坐下。
两人蹲下身一个给婆婆按大腿,一个按小腿。
婆婆心里好高兴,这两个孝顺的娃娃。
自从抱了她俩回来,她已经舍弃了原先的修行方式。除了还是一身道袍与诵经祈福,剩下的时间都用在两个孩子身上了。
她想:这才是真正的修行!
可婆婆也好忧心啊!她年纪大了,也不知还能活多久。这两个长得与常人不同的孩子今后该如何活下去?
她们是世人所不能接受的存在啊……
有一天她去了,她们该如何生活?若是她们出现在世人面前,那些人是不是会像玉泉村的人那样要烧死她们?
这两个孩子这么好,这么良善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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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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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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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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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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