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元松也发现了罗耀祖,连忙放下二胡,起身做了个揖,“原来是小虎兄,请坐,请坐。”
坐?住哪里呀?这乱坟岗的,坐人家坟头上吗?罗耀祖并没坐下,而是问道:“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这个地方来唱戏?”
黄元松摇了摇头,叹口气道:“那日和你去唱戏,我被杨桂菲给迷住了,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比他唱得更好,还想找她唱上几场,可父亲看管严格,无法去了…”
黄元松说时,脸露悲伤,又说:“只怪那天回来晚,路上遇到了绑匪,他们把我给绑了,索要五百大洋,我父担心我的安全,就不在给我出门。今天钻了个空子溜出来,还被这两人跟着,心情不好就来到了这里。”
“咦!那天你是怎么回来的?”黄元松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而问道。
“我…我啊,一上车就有点困,眯了一觉,醒来时发现被丢到了路边,我还以为是你唱完戏撇下我了,不帮我出车费了呢。”
罗耀祖有些吞吐,不过还好,随口就编下自己都信的谎言。
突然,那两名随从扑了过来,一把把罗耀祖给按住,并找来了绳子绑了个结实。
“你们干嘛?”
“干嘛,原来你就是骗少爷出去唱戏的歹人,快跟我们回去见老爷。”
这真是自投罗网啊,没事来这里干嘛,罗耀祖异常的懊恼。
反而是那个黄元松,被这突如其来的抓捕给惊呆了,“你们抓他干嘛?他是我的好朋友,不是绑匪。”
“是不是绑匪,让老爷审过就知道了。”
“这…这…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的朋友。”这黄元松,书生一介,手无缚鸡之力,也只能是干着急。
黄家别墅的柴房里,罗耀祖之前卖的柴还没被烧掉,而现在人却被绑着双手,吊在房梁下,只有脚尖勉强能着地。
“快说,你是不是和土匪一伙的?”管家叶忠挥舞着手里的竹条,狠命的抽着,看那样子,倒觉得他还比旁边的黄春富更恨土匪。
“冤枉啊,老爷,我就一小老百姓,怎么会是土匪啊!”竹条从这边抽过来,罗耀祖的身体就往那边扭,从那边走过来就往这边扭。没办法啊,这竹条抽人太疼了。不过他还是没有打算承认,因为知道承认了,可就不是竹条抽那么简单了。
“你真的只是和少爷去唱戏?”黄春富柱着一根手杖,冷漠的看着。
“真的真的,都怪我贪吃,不然也不会陪少爷去。”
其实黄百富早就已经询问过黄元松了,只不过现在抓到了人,还是要来审一审。他走上前,举起手杖,在罗耀祖胸膛推了一下,说:“你要老实交代,不然把你送到警察局,你就再也出不来了。”wWW.ΧìǔΜЬ.CǒΜ
“对,把他送到陆局长那去。”叶忠咬牙切齿,又挥动了竹片。
“啊,饶命啊,老爷,真和我没啥关系…啊…”
“住手!”突然一声娇喝,进来了一位一身戎装的女子,正是黄春富的千金黄元梅。
原来那黄元梅刚回到家,就听到下人说抓住了一绑匪,就过来看一下,大老远就听到了嚎叫声,感觉这声音有点耳熟,进到柴房一看,原来是这冤家。
“快把他放下,他要是土匪的话,能这么容易被你们抓住吗?”
“可是…小姐…他…他…”黄元梅叫停手,叶忠不敢不停,可是又心有不甘。
“他什么啊他,他是我的朋友。”黄元梅说着又转向黄春富,撒娇加埋怨道:“爸,你们怎么乱抓人啊?还把人打成这样?”
一听到是小姐的朋友,叶忠慌了神,小姐虽说才回来没有多久,但是是军人的身份,连老爷也敬重三分,他得罪不起呀,连忙去把罗耀祖松了下来。
“哦!是你的朋友啊,那误会了,误会了!”黄春富这老滑头,说着就扭身走了。
罗耀祖下了地,脚有些软,就假装站不起来。也确实,那竹条的辣劲都还没有过呢,站起来支撑用力的会更加疼。
“你,走哪去,还不快把人抬到我房间去。”黄元梅喝住了想要跟着父亲开溜的管家。
“好,好,你俩把这先生抬到小姐房间去,小心点哈!”一级叫一级,小姐叫管家,管家就叫下人。
黄元梅的房间粉刷得雪白,窗帘以及家具的颜色,都是一些比较浅的,整个房间充满异域风情,让人耳目一新。
下人把罗耀祖放到了一张浅蓝色的床上,他“哎呦”的叫了一声。
“别装了,这点伤死不了你。”黄元梅拿着一包棉花和一瓶药水,跟着走过来。
“嘿嘿!”傻笑一声,“谁装了,是你这床太软了,一时不适应。”也确实,罗耀祖平时睡的是什么?是木板加稻草,而这是什么?这是海绵和弹簧,他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把衣服脱了,难道还要我动手啊。”黄元梅脸色很沉,努力着不使自己的一丝丝怜悯。
“脱就脱嘛,吼什么啊吼!”罗耀祖坐了起来,把外套,上衣和裤子全部除了,只留一件裤衩。
上身因为有外套和上衣,伤的没那么严重,就一些红色的条痕。下身就不得了了,只隔着一条单裤,大腿上被打破了好几条口子,虽然没达到血肉模糊,但也是皮开肉绽了。
“这叶忠,下手也够狠的。”黄元梅一边用镊子夹棉花蘸药水,一边低声的骂着。
这药水有些刺鼻,粘到伤口上,先是一阵清凉,紧接就是剧烈的灼痛,罗耀祖呲牙大叫,“哎呦,你这是什么药,比竹片打还疼。”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鬼哭狼嚎的。”黄元梅刚说完,觉得有点过了,又说道:“这是消毒药,避免你伤口感染的,忍着点,一会就好了。”
还真是,那剧痛一下就过了。罗耀祖觉得这药水,就像是眼前的这位女人,不可琢磨,能瞬间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这时,门外传来了声音,“小虎兄,是我把你害苦了,他们不听我的解释,我没办法啊。”
看着走进来的黄元松,罗耀祖心里暗笑,真是个十足的大傻子,“不碍事,都是误会。”
“哎呀,伤得如此严重,裤子都打烂了,我去拿条我的裤子给你换上。”黄元松出去时还嘀咕着:“下手太狠了,就算真的是绑匪,那当初也没对我怎么样啊,不就是五百大洋吗,何必动手伤人啊!”
这话从地主家的少爷嘴里说出,真让人大跌眼镜。罗耀祖觉得这一家人真的是太怪了,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好像拼凑到一起的一样。
而黄元梅,这时才觉察罗耀祖是只穿着一件裤衩的,自己还动手去帮他消毒伤口,脸刷的就红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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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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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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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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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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