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不是修士,根本看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管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御虚宗请他们过来的钱够养活他们好几年的。
主家说什么,他们做什么。
锣鼓再次敲响,戏台子重新搭了起来。
但是这次,没有一个人关心他们在唱什么。
席位上还能勉强维持风度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玄月宫的宫主惊讶到忘记了呼吸,憋得一张脸都紫了,直到不小心被身边的人撞到才大口喘气。
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个遮挡的东西,从袖子里掏出纸笔疯狂记录,生怕漏记一点儿劲爆的素材。
他还以为自己编得那些故事已经够离谱了,跟晏宗主一比,还是稚嫩了。
他写的那些算什么啊!
旁边坐着的慕容轩朗像是被定住一样,眼睛死死盯着顾行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本还有说有笑的月华阁女修们,第一次把注意力从晏淮流那张脸上移开,不停地朝他脖子看去。
飞缈仙子算得上全场唯一一个比较淡定的人。
她更多的把目光放在了百里长桓身上,很快注意到了缠在他手腕上的金色链条。
其他几个门派愈发谨慎,生怕今日会把命留在这里。
晏淮流是真的疯了。
他居然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公然宣告自己跟徒弟乱搞。
是半点都不遮掩啊!
还特意把头发束起来,生怕别人看不见!
角落里,凌星华站在那儿不知所措,两只手死死捂住两个师弟的眼睛。
他虽说未经人事,可也从那些个师兄弟口中听说过。
自己在千经阁也不小心翻到过那些不知道被谁藏起来的闲书。
他不是傻子,不至于看不出自家师尊和大师兄的不对劲儿。
昨夜想跟大师兄商议今日宴会的事情,特意在他门前等了几个时辰,始终没有等到顾行云回去。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留宿在了师尊那里。
往日的一切不对劲儿在这一刻忽然就清晰明了了。
难怪,难怪大师兄这几个月总也不回他们院中住。
难怪大师兄这段时间不怎么跟他们交谈,总跟着师尊。
难怪他偶尔看见两人相处会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但是……为什么?
凌星华想不通。
他看向了从进门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便坐在那里单手撑着下巴,一脸冷漠看向众人的晏淮流,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
师尊是变回了之前的样子吗?
“大师兄……”他几乎是用气音喊了一句。
顾行云刚好在这个时候抬头,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凌星华低头避开。
“二师兄,怎么了?”常随试图掰开他的手。
一旁的余子珩也是同样的动作。
凌星华揽着两个师弟躲进了旁边的小屋子,这才把手松开。
两个师弟刚刚去拿东西了,错过了晏淮流他们进门的那一幕。
凌星华怕他们反应过激,只能先捂住两人的眼睛。
可现在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一直躲在这里是不可能的,宴会就指着他们几个操心呢,向来如此。
向来如此,只是从前,顾行云会陪着他们,会当他们的主心骨……
“二师兄,怎么了?外面怎么奇奇怪怪的,都听不见慕容宫主那大嗓门了。”常随好奇的询问着。
凌星华挡在门口,酝酿着措辞:“今天是师尊生辰,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失了礼数,知道吗?”
“一会儿出去,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太惊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尽可能的提醒两位师弟,可常随却执意追问:“二师兄,会发生什么事?你为什么也奇奇怪怪的?”m.χIùmЬ.CǒM
……
外面,顾行云不着痕迹的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看一眼就行了,这些人没完了是吧?
他抬腿想要绕过长桌,借着倒酒的名义挡住那些视线。
可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一旁的百里长桓死死拽住。
当着一堆人的面,百里长桓倒是没说什么难听话,只是用眼神狠狠警告了他。
而后看向台下,加大音量冷哼一声:“怎么?戏台子搭在我师兄脸上了?”
“还是说今日我御虚宗准备的膳食不合口味,诸位想把我师兄当盘菜吃了?”
这话一出来,众人这才意识到不妥,纷纷收回了目光,尴尬的四处乱看。
百里长桓不依不饶:“请诸位来是给我师兄庆生的,人没过来的时候你们不还笑得挺开心的吗?现在脸拉成这个样子,是故意找不痛快?”
他就差把刀架在那些人的脖子上,逼他们说笑。
过于熟悉的台词及语调让晏淮流忍不住扭头看向他。
漂浮在空中的神智被拽回了身体,一时间有些恍惚。
百里长桓咬牙瞪他,压着声音:“看什么看!吃你的点心!”
晏淮流忽然笑出声,说出句莫名其妙的话:“不愧是师兄弟。”
不愧是师兄弟,脾气都这么像。
台下众人立刻开启了没话找话模式,生怕再被盯上。
只是嘴上说着:“哈哈哈这红绸真喜庆天气真好。”
眼神里却疯狂交流着震碎三观的八卦。
见那些人没有再刻意看向这里,百里长桓抬手示意那些戏班子声音大一些,不着痕迹的打下一道结界。
背对着众人,狠狠瞪着顾行云:“还不赶紧滚下去!”
晏淮流的理智已经慢慢回来了,他根本不敢往台下看,只能把目光放在这两人身上。
“师弟,你别凶他。”
挨骂的不应该是顾行云。
是他的错,在那段剧情里,在顾行云坠崖的那一刻,他就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心思。
他无数次的告诉自己,顾行云是小辈,是孩子,是徒弟。
但是在他学着顾行云的样子从悬崖坠落的时候,这些借口便再也立不住脚了。
明知道不应该,还是没忍住,连一晚上都忍不住,就去寻了顾行云。
或许,早在第一次放纵顾行云胡闹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开始偏移了。
“师尊,弟子先去找凌师弟,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很快回来。”
顾行云很识趣的准备离开。
衣摆被晏淮流扯了一下:“你忙完就回来。”
没有顾行云在旁边,他怕自己突然犯病失控。
顾行云愣在那儿,片刻后眼神逐渐柔和,缓缓弯腰。
当着所有人的面半跪在那里,抬头看着晏淮流:“师尊放心,弟子不会去太久的,会在师尊看得见的地方干活,这样可以吗?”
晏淮流还未回答,一旁的百里长桓再次被点燃了怒气值。
“我是不是得给你们两个搬张床放在这儿?”
“让你们好好给那些人演一遍,身上这些个见不得人的痕迹到底是怎么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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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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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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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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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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