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并不如滨城条件好,无论是环境、生活、还是做生意。
可是,母亲依旧坚持要回来。
因为她在这个城市长大,这里有她父母的灵位、她妹妹的家庭。
更因为这里有她的儿子、儿媳、孙子。
“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要投奔儿子家!”母亲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说道。
“您这不叫投奔,这叫受邀!”苏小沐说。
大道坐在后排中间,一边是苏小沐、一边是母亲。
李雪说苏小沐的肚子已经显怀了,不适合坐在副驾驶,然后她就坐在了我的旁边。
车子开动的时候,我说:“出发了,咱们回家,大道你在后面,负责照顾好妈妈和奶奶。”
三个小时的路程,不到一半的时候大道已经睡着了,母亲在跟我说着话,问我她以前上班的钢厂是不是要搬迁了、搬迁之后那块地我们可以争取拿下来,根据政府的规划做一些工程、问我以前我们住的那条街是不是已经成了商业街,有空了让我带她去转转。
我一一作答、苏小沐安静的听着。
“跟亲家说一声,晚饭咱去你小姨家吃,让你妈别给咱们做饭,吃完饭咱再回家。”母亲叮嘱苏小沐。
车子停在小姨家楼下的时候,姨夫和小姨正在那里等着,看见我从车上下来,小姨小跑着走到车子后门位置,拉开车门亲切的喊了一声:“姐,你可算回来了!”
母亲从车上下来拉着小姨的手在那说话,我手里提着给小姨姨夫准备的礼物,说:“姨夫,小姨,咱上楼说吧!”www.xiumb.com
“对对对,你看把丽君给激动的,先上楼,在楼下干啥!”姨夫说。
李雪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我抱起还在睡觉的大道往楼上走去。
在小姨家里,我把大道放在卧室的床上,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跟大家一起聊天。
小姨问母亲回来是怎么打算的,母亲说她什么都不干了,事情让我们这些年轻人去处理,她安心在家带孩子。
小姨说:“真好,能看到如今的局面,我也挺满意的!”
然后小姨看了我一眼,问母亲:“你看咱们小强,是不是跟艳青长的很像?可惜,咱们那可怜的弟弟年纪轻轻就,哎,又碰上骆建军那个恩将仇报的东西…”
我连忙打断小姨,那些不好的事情,不想让小姨提也不敢让小姨提,我们还没跟小姨说过母亲的病情,她并不知道。
看见我在阻止她,小姨又说:“小强,你就别护着你爸了,错了,还不让说吗?上次他让你带着东西来看我们,就是想让我们告诉你,是他把你妈赶走的,我就不说,这个事必须他亲口跟你说,我看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告诉自己的儿子,是他把他儿子的亲妈赶走的!”
苏小沐拉了一下小姨,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姨,别说了,我妈不能受刺激!”
我担心的看向母亲,她一脸漠然的坐在沙发上,眉头轻轻的皱着,眼神中充斥着迷惑。
然后她轻轻的站起来,走到卧室看了一眼正在睡觉的大道,回身走到我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建军,别赶我走,行吗?我舍不得小强,我求求你了!”
苏小沐看着母亲的样子,慌忙说:“妈,没事,你先坐下休息。”
“建军,小强还这么小,他不能没有妈,我更不能没有儿子的,我求求你,答应我,别让我走,行吗?”母亲拉着我的胳膊,继续哀求到。
泪水在我眼里打转,我心想:“这,可能就是那天我睡着了以后,母亲跟父亲说过的话,在我七岁那年的那个夏天里。”
我吃惊的看着母亲,她的脸上,是泪水在流、她会看一眼卧室,生怕会吵醒正在睡觉的大道。
见我不说话,母亲直接跪在我的面前,用极低、极恳切的语调说:“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我只求求你,别让我离开儿子。”
我扑通一下,跪在母亲的面前,泣不成声的说了一句:“妈,对不起。”
母亲没有理会我,只是在说:“我求求你了,不赶我走,行吗?你答应我,好不好?建军,我是小强的妈妈,我不会害他的啊!”
小姨惊呆了一般,拉着母亲的胳膊,问母亲:“姐,你怎么了?”
母亲回头看着小姨,哭泣着哀求道:“丽君,快跟你姐夫说,让他别赶我走,快说。”
苏小沐在旁边推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说:“妈把你当成爸了,你答应她啊!”
那一刻,我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攥在手里、用力的挤压着,喉咙酸胀、呼吸困难。
我抱住母亲,说:“你不用走了,你不会离开你的儿子,放心吧!”
“真的吗?你要说话算数!”
我低着头,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说:“真的,我说话算数。”
母亲从我怀中挣脱出去,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睡觉的大道,心满意足的说:“那就好、那就…”
让后她就顺着门框一点、一点的滑下去,然后摔倒在地、晕厥过去。
我起身箭步冲过去,抱起母亲,跟苏小沐说:“你在家看着大道,我送妈去医院。”
是小姨夫开着车、小姨我们几个一起去的医院,我在路上跟小姨说了母亲的病情,小姨责怪我为什么不提前跟她说。
我内心苦笑:一是来不及、二是没想到小姨会提这些往事。
母亲要做脑部ct、要做心电图、血常规检查…
我告诉大夫,母亲有轻微的阿尔茨海默症。
可是,能做的检查全部做完,检查结果全部看完,大夫说母亲的身体机能一切正常,昏厥原因不明。
母亲依旧昏迷着,躺在病床上输着生理盐水。
在我的一再劝说下,小姨和姨夫回去了,我留在医院里守着母亲。
我坐在她的旁边,会时不时的叫她一声:“妈,该醒醒了。”
夜里,苏小沐把大道送回家交给岳母,李雪她俩赶到医院的时候,母亲依旧没有反应,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呼吸匀称、脸色红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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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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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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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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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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