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千里迢迢来看大姑奶奶一家,过得好不好,有无被人欺侮,哪知一看之下,他心里难过得当场掉了眼泪。
林伯看着面前快塌的草屋泥房,堂内除了一张破桌,几条长条凳外,空空荡荡。
国公府的下人住的也比这好。
“林伯快来坐。”林氏笑着招呼道。
爹能派林伯来看她一家人,她心中十分欢喜,说明爹还挂念着他们一家。
小筠忍不住问:“林伯,我爹有消息吗?他还好吗?”ωωω.χΙυΜЬ.Cǒm
林伯点头,“那边一直派人跟着,你爹没事,只吃点皮肉苦,性命无忧。”
小筠放了心,只要她爹还在,以后才有机会翻身。
林氏心疼夫君,她抹起了眼泪,“杨哥被人所害,他受大罪了。”
春兰和她娘去厨房烧水,吕氏在女儿烧水时,她飞快将鸡清理出来,包上荷叶和泥,塞进了灶膛内。
堂内,林伯在对林氏说着几家的事,“大姑奶奶,国公府都还好,您不用挂念。”
他看了一眼杨成武道:“古氏削发出家了。”
古氏是兵部侍郎古大人的长女,也杨成武的未婚妻,在被家人强行退婚后,古家大小姐跳了河,被婆子救起。
不久,古氏把一头秀发全绞了,在家闹绝食,她道:“要么让我死,要么让我出家。一女不嫁二夫,我这一辈子只认杨成武这一个夫君。”
林氏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傻孩子。”
杨成武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头,他是罪臣之子,没资格娶三品官员家的小姐。
林伯又看着小筠,眼神带着心疼,“老奴来时,听说陆家派人来退婚,国公爷听了赶紧派老奴来看看情况。”
“被陆家退了亲。”林氏眼泪掉得更凶,“他们还叫小筠去做妾……”
“实在欺人太甚。”林伯咬牙,“当我们国公府好欺侮吗?”
林氏擦了一把眼泪,忙道:“林伯,别让爹出手同陆家为敌,陆家二少爷听说娶的是任侧妃的妹子。”
“我还以为陆家退了亲,会娶个什么玩意。原来是任家的那个没有人要的庶女儿。”
“哪个?”林氏忙问,“任家好几个女儿。”
“就是那个长得像头肥猪,说话像破锣那个。”
“哦,原来是她。”林氏恍然,“看来陆家是看上任家的家世。”
“为了靠上王爷,抱上大腿。”林伯瘪着嘴。
林伯四十来岁,瘦长的脸上长着三寸长的须胡,一双大眼明亮有神。
林伯又解释,“老奴来得急,不方便带吃的用的,所以,几家人给了银票。”
实则是,怕被人知道来看罪臣的家眷,连累国公府,他是悄悄来的杨家村。
他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小姑奶奶给的一千两银票,国公爷也是一千,那几房,唉,在国公爷相逼下各给了五百两。”
林氏推让不收,“妹妹家也过得艰难,怎么一次给这么多,不要,还给二妹。”
小林氏是林国公的小女儿,嫁的是三官武将,夫家的家世不高,只是夫君人很老实。
“拿着吧,有银在手能急用。”林伯又说,“国公府的下人都有凑银子。”他说不下去,哽咽了起来。
大姑奶奶居然到了被下人们凑银子的这一步,这是所有人都从来没有料到过的事。
林氏不接银票,小筠上前双手接过,她向林伯保证,“林伯,这些银子算是我们家借用,以后加倍还。”
小筠心中暗想,这下有了做生意本金的借口了,耶!
她做生意只是借口,要把空间里的金银拿出来用,才是最终目的。
林伯欣慰地点头,“好好,小小姐有志气。”
他还怕小小姐被退了婚,想不开做出傻事来。
林伯看着大姑奶奶家的四个孩子,个个长得容貌出众。他就暗暗叹息,可惜了这四个孩子了。
大少爷学问打小就好,要是大姑爷不被流放,考进一甲也不是问题。
二少爷从小学功夫,一身好力气,考个武状元也有可能。
三少爷长得最好看,还曾被长公主玩笑说要将祥意郡主下嫁给他。
唉,还有小小姐,花容月貌,被众多高门府邸前去提亲,最后许了忘恩负义的陆家。
若不然……
不过,真是换一家定亲也难说会怎么样。
人只有在遇难时,方能看清人性,看清身边人的嘴脸。
就是杨氏族人,曾经他们每个人来京城时,那殷勤讨好的嘴脸,笑容比太阳还亮,结果呢?
将大姑奶奶一家赶到这偏僻的破屋住,夺了他们一家的宅院。
外面有人跑来,大家转头看出去,原来是长房长子杨大毛,他一脸惶恐,露出久违的讨好笑容。
“宅子整理出来了,二婶可以搬过去住。”
他又问:“要不要侄儿帮你们搬家。”
一家人看着他,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现在搬过去,等林伯走了,那些人更要欺负他们。
会再抢他们的宅子,翻他们的东西,还扮鬼吓小筠。
在村里的宅子里,吃东西和做事比现在还更加不方便。
那些人像鬼一样,不分白天黑夜,阴魂不散地突然出现在他们家的门口、窗外、茅房……
小筠眼睛一转,道:“你们家还在办丧事,今天搬过去吵,改一天。”
“那好。”杨大毛站了一会,见无人理他,说了一句,“家里有事,侄儿走了。”
“好,慢走。”林氏客气地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氏从不愿意得罪长房,她怕那些人害她的三个孩子。
当晚,林伯吃了一顿让他终身难忘的饭。
一锅青菜粥,十几个白水煮蛋,一个泥块包着烧出来的鸡肉。
小小姐还轻声对他道:“林伯,这个鸡名字叫做叫化鸡。”
“嗯,很好吃。”林伯拿着小小姐扯下来,放进他碗里的鸡腿,他细细啃着。
小筠给她娘一个鸡腿,林氏说:“小筠吃,娘不喜欢吃鸡腿,娘只爱啃鸡头。”
林伯心扭成一团,他的大姑奶奶从不吃鸡头。
林伯吃了一个鸡腿再不要了,“我也不喜欢吃鸡退,我爱喝粥。”
小筠给娘和三个哥哥各分了一块鸡肉,又给守在大门外的吕妈和春兰各取了一块鸡肉送去。
她笑呵呵道:“以后我们有的是鸡吃,今天先每个人品品味道。”
林伯见这一家人吃东西,吕氏和女儿还要守在外面,心中全明白了,那些族人要抢他们的食。
林伯暗道:这些事,我以后一定要讲给大姑爷听,让大姑爷知道,他的族人们,是如何对待他的妻子和儿女们。
林伯强忍着老泪,喝了几碗粥,磕了几个白水蛋吃,放下了碗。
林伯抹着嘴夸着,“吕氏做的鸡好吃,以后回京城后可以开铺子卖鸡,一定赚银子。”
吕氏探头进来说:“以后有本金后,老婆子就卖叫化鸡。”
林伯道:“得取个好听的名字,叫化鸡这个名会让人觉得是要饭的人吃的,不上档次。”
小筠听了眼睛转了几下道:“对,以后取个高大上的名字,叫状元鸡。”
“妹妹聪明。”大哥夸。
接着三个哥哥七嘴八舌道:“鸡肉鲜嫩,还有荷叶的清香,还真的可以做出来卖。”
“以后要是回京城了,让吕妈开家铺子。”
“一定能赚大钱。”
一家人说说笑笑,畅想着未来。此时,他们忘掉了这一年多来,过的艰辛日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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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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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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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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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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