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阳没有去小屋看水,而是搬了个凳子,找了屋后没人的角落晒太阳,低头摆弄着手机。
姜鸣端着两杯装着饮料的杯子走了出来,递一杯给李嘉阳。
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李嘉阳接过饮料,“呼哈”的喝了两口,发出一声叹息,把杯子放在一旁。
“一年不见,变化挺大,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谈女朋友?”
刚刚还因为谈及结婚的事情躲开的李嘉阳,这时候主动拿这件事情调侃姜鸣。
没看到预想中的不好意思,姜鸣只是平静的回答:“没有。”
“……”m.χIùmЬ.CǒM
才说完,手机忽然传出来一阵铃声。
姜鸣掏出手机一看,是林雨晴来电。
没有犹豫,姜鸣滑动手机接听了电话。
“姜鸣同学,在家好玩吗?”
“两天没有看见本姑娘,有没有觉得甚是想念呀~”
一被接通,林雨晴就开始说话,声音不小。
清甜的嗓音通过听筒被传了出来,一旁的李嘉阳明显能听得到。
姜鸣没好气的道:“本姑娘是谁?没事我先挂了。”
平时也不见打电话,偏偏挑了这个时间点,声音还那么大声。
林雨晴那边哼了一声,假意伤心道:“好吧好吧。”
“和你打电话要排队,我懂了,那我明天再打。”
说完,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听筒中传来“嘟嘟”的声音。
李嘉阳带着笑意,打趣道:“女朋友查岗?”
“不是,就是一个同学,这两天脑子不太好使。”
他多少能理解林雨晴的心理。
别人都在合家欢乐,她家就只有自己和奶奶过年,无聊一点也正常。
李嘉阳八卦的哦了一声,目光扫过姜鸣的手机,心中震惊:“你这是苹果?”
“啊?”
“嗯。”
李嘉阳上下打量着姜鸣,这下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姜鸣的有钱:“可以啊你。”
“……”
东扯西扯,说了些闲话,姜鸣随口问道:“阳哥,你在深城上班怎么样啊?”
“那就那样吧,就是在上班。”
李嘉阳说话的时候,眉头紧蹙。
姜鸣在心里小声叹了口气。
之前就觉得李嘉阳心里有事,现在看来这个猜测是对的了。
他不记得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李嘉阳是什么样子的,印象中一直是一个挺平和的人,没有什么棱角的样子。
但是看到现在的李嘉阳,姜鸣忽然觉得他印象中的李嘉阳,应该是是经历过社会的打磨之后的样子。
而现在,他像极了前世自己二十出头的样子……
在家人面前,要将愁容掩藏在笑容下。
娴熟的吸烟,满腹心事。
在外人看来,这个叫成熟。
内心的苦楚只能自己咽下去。
想着,姜鸣多嘴问了一句:“日子过得好吗?”
说到这个话题,李嘉阳叹了口气:“也就能养活自己。”
“没有谈女朋友?”姜鸣试探的问。
李嘉阳将燃烧到末尾的烟蒂扔到地上,用脚踩碎。
前屋应该是要准备杀猪,猪的哀号声,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唤声,好不热闹。
屋后李嘉阳却眼神空空的目视前方,用一种随意的语气道:“谈过,分手了。”
上辈子,姜鸣记得李嘉阳一直到31岁的时候才凑合结婚,在这之前一不相亲,二不谈对象。
再后来,李嘉阳想要在省城买房子,首付不够,是姜鸣给借了20万块钱。
然后,姜鸣就看到李嘉阳笑了下,用过来人的语气道:“你小子,能读书就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不要像我一样……”
说完,他又顿了顿:“不过你现在前途已经不错了。”
“才17岁就已经是畅销小说作家,学习也不错,比我强多了。”
“还记得去年你还是混不吝的样子,映了那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姜鸣笑着附和了几句,心里是有点理解李嘉阳的。
容有人说,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有多大压力,哪里需要那么多多愁善感。
他当年也走过这个阶段,走出去之后,再以过来人的身份看,自然是一切明朗。
再看当时,也会迷惑年轻时候的自己怎么会因为那一点点的困恼而整日忧愁。
甚至有些过来人会发问,年纪轻轻的二十几岁的年纪那来那么多感慨和忧愁?
但是其实只能说,各人的情况各人知道,这个年纪的当下,一切都是刚起步,未来如何皆充满未知。
他们太普通了,没钱没家世,一切都要靠着自己,有点忧愁怎么了?
李嘉阳望向姜鸣:“对了,还不知你写的小说叫什么?”
姜鸣直接回答:“《星际大陆》”。
“《星际大陆》?”李嘉阳瞪大双眼,加重声音道。
“还想着要不要去给你贡献阅读量,没想到我看过……”
李嘉阳喃喃道:“我总算能明白为什么你写小说能赚到钱了……”
姜鸣笑了两声。
“我一直在想这个作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说他曾不止一次仰望星空……”
李嘉阳自顾的说:“当时,看小说的时候我就在想,作者应该是一个博学睿智、理性到极致,但不失善良原则的人……”
“那时候觉得作者年龄应该不小,没想到是你。”
“小说中的主角能对人性、对宇宙做出非常深刻的理解,你是怎么做到的?”
“……”
姜鸣略作沉吟,一本正经的回答:“网络可以查到很多资料。”
“……”
用另一种更深刻的理解去看姜鸣,李嘉阳忽然很羡慕他。
他认真的打量着姜鸣,忽然道:“书里的主角和你有点像。”
姜鸣就笑了:“不会,在那个世界里,他是他自己……”
李嘉阳也笑笑,顿了顿,犹豫道:“挺不想听听关于她?”
姜鸣挑眉:“当然,很高兴能听到你分享的故事。”
如果换做以前,李嘉阳肯定不会主动和姜鸣提起这件事。
曾经的姜鸣并没有任何特别,满脑子青春义气,更不会注意到李嘉阳的异常。
“好。”
李嘉阳开始在脑中整理想要说的。
只是她的表述能力和逻辑能力不是很强,表述不是很有条理,后面基本上就是想起什么说什么。
“我和她是去年交的朋友。”
“上个月底分手,说来可笑,分手理由竟然是一个鸡毛蒜皮的小事……”
“跨年你知道吧,她想去欢乐谷跨年,可是门票太贵了。”
“我一个月的工资到手才两千五,但是那个门票,一个人就要170元。”
“我没钱,所以没同意,后来闹着闹着就分手了。”
“她自己的工资也不高,一个月不到两千块,有喜欢买化妆品、买衣服,剩不了多少钱的。”
“但是她呢平时挺温柔挺可爱的,但每次到这种时候,总是喜欢莫名其妙的发脾气,说什么都不好使,当时想着,或许分手是注定的事情。”
“当时是想要和她谈婚论嫁的,都约好了让她过年回家见家长了。”
姜鸣大概也挺明白了。
其实大概原因,还是因为穷。
从李嘉阳的描述中,大概是有一点点物质的。
不是说这个人有多势利眼,有多拜金。
而是对物质的追求超过了她自己的能力。
本身物质这个词就是相对的。
比如徐忆秋,别说是去欢乐谷跨年,她就是去租一条游艇跨年,对于她而言也不过尔尔,毕竟她多少是和富二代沾边的。
但是李嘉阳的女朋友的情况又不一样,两个人一个月工资两千五,一个月不到两千。
两张票340的消费,确实有点超支了。
但显而易见,跨年这件事不是个例,这大概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姜鸣还是适当的露出疑惑:“都要谈婚论嫁了,不能就因为这一件小事就分手吧?”
果然,李嘉阳叹了口气:“不是,只是发现我和她不合适。”
“和她在一起之后,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口红可以那么贵,第一次知道,原来我一个月的工资可能还买不起一件她喜欢的裙子……”
”我和她不合适,我们两一个月的花销都没办法满足她一个月的日常开销,太难了,我们不合适……“
“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你可能不知道,我和她都迷失在了对岸的繁华……”
直到最后,姜鸣才明白,李嘉阳欠了债务。
四张信用卡,累计五万元的欠款。
姜鸣沉吟片刻,道。
“你给我写张欠条,我借给你5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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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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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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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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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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