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见两三人勾肩搭背于街角的木桌旁坐下,然后点几碗面食。
许方仪一个人确实没啥能去的地方,只好在酒楼上找个相对偏好的位置看着楼下街道的过往行人。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会怀念起以前的灯红酒绿,高架桥上来来往往的车流。那会儿他总会将自己锁在房里,关上灯透过窗台看向外边。
…………
夜晚如梭,转瞬即逝,等到酒楼伙计来敲门叫醒许方仪的时候却已经人走屋空,而那桌上还放着一粒碎银。
清晨的露水已经没那么多,武陵偏南也已经入秋,浓雾也是少了很多。
再次踏上这条路,心里五味杂陈,原本来时兴奋至极,以为可以回去原先的世界。
不料这世间的事真是难预料。
他看到前方的小山林,那里有个小溪来着,也是他遇到那只山羊的地方,不知道此刻还在没在。
走着原来的道,果然不出几步,那土地公的小庙便出现在眼前,不过倒像是被移动过的,没在原来的大树底下。
该不该打声招呼,这是许方仪现在心中所想。但也总会有过一面之缘,去打个招呼也好。
然而,到达后却发现那小烛没有发亮,而且看着这小庙也落了几层灰,想来这土地应该是无人供奉已经消散了。
由于轻功在身,他走路还是快得很,一转眼就来到了碰见山羊的那个小溪旁。
溪流潺潺,总之比一开始见到的那次更大一点。
“杨溪!”
许方仪轻声呼唤,但这声音却像水面的波纹一样,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不一会儿就将这方圆几里的山覆盖住了。
而在一处密林中,一只正在吃草的白色身影突然抬起头,往左右两边观望,随后确定了位置就立马奔走。
那如马蹄般的踢踏声从远处奔来,越来越近。
果然,不一会儿就看到一团白色的东西飞奔而来。
“恩斯~”
一个沙哑却略带稚嫩的声音从那东西身上发出。
“咦?这小家伙这么快就炼化横骨了?”
许方仪不太相信,这才短短几年,这山羊怎么就将横骨炼化了,这玩意儿不是都得用好几年甚至百年都不一定成功。
‘等等,他叫我什么来着?’
许方仪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家伙好像叫自己恩师,可他记得根本没教它什么啊,不就是取了个名字而已。
很快,那声音的主人就来到了。
还是原来的配方,一身白毛但是却比之前的干净多了,应该是时常打理。
“杨溪,你这是炼化横骨了?”
“是的,恩斯!那日……还丝您给窝德灵七呢!”
“哦……”
在一声稚嫩且还分不清男女的中性嗓音中,许方仪才明白原来是那次自己在他身上修行过,让这家伙吸收到灵气了。
杨溪虽然会说话了,但这水平还不太行,多少有点结巴,还有点咬字不清,简直一言难尽。
“杨溪,以后便唤我先生吧!”xiumb.com
“好的,先森!”
“呃……”
许方仪多少有点被这口音搞得摸不着北,好好地家伙咋会从哪儿学的。
“我且问你,你修行至今有几年了?”
“二嘶年了!”
好家伙,平舌翘舌不分啊。
许方仪心里那是一个累,只能以后再纠正它了,总不能跟一个动物较劲吧,现在能说话但这种程度已经差不多了。
“除我以外,你是否还有过其他的机遇?”
杨溪闻言盯着许方仪好一阵,看这样子应该是在回忆事情。
许方仪这样问也是有原因的。
二十年能将横骨炼化,那简直就是离谱,而且他在遇到杨溪的时候,它就已经有灵智了,根本就是修行过。
“恩斯,没得!”
“真没有?”
“没得!”
“好了好了,没有就没有!”
应该是这家伙没记住吧,毕竟动物就那点智商,几岁孩童一般,能要求他记住多少。
不过它是幸运的。
就像之前的那只狐狸,一百年左右才堪堪将横骨炼化,这杨溪不过短短的二十几年,简直是离了个大谱。
“此后你便居于深山,尽量不要被外人发现。”
“好的先森,杨溪明白!”
“既然你同我也算有缘,那这修行之路我也祝你一臂之力吧。”
话音落,许方仪的周围已经环绕着诸多金色光芒。
这些光芒杨溪自然知道,这是无比精纯的灵气啊,而且还是许方仪身上流动出来的。
“你且记着,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而你以妖身修行必要以万物规律来衡量;人之道且在于奉,此为你化形之关键。”
许方仪只觉得这么说兴许对它有用,却没想到有这么受益匪浅。
金光聚集,慢慢的涌入那山羊的身体中,它感觉到整个身子都在放松下来。
而许方仪的话更像是一道道符箓围绕着他的身体,灌入脑海中。
杨溪四脚并立,双眼闭着微微感受着身体传来的舒适,待它完全了解并吸收完这话中的寓意时,再度睁开双眼却发现许方仪不见了。
“恩斯!”
“你且好生修行,有朝一日若是化形有成便可来尘世寻我!”
“弟子杨溪,叩谢恩斯传法!”
许方仪的声音环绕在整片森林上空,却已不知他身在何处。
而杨溪叩拜过后也不知从哪儿跑走了,现在那原来的小地方只留下些许微末的灵光。
“虽不知万物之道和人之道有何意义,但总算是被它知晓。”
许方仪也只是脑海中浮现了这几句话,并不知道对杨溪有这至关重要的作用,他有油纸伞的帮助,修行起来基本没有传说中的瓶颈,简直就是一路通关。
他不理解的,没必要刻意去理解,油纸伞总会偷偷的给他开后门,只要照猫画虎,这些术法便手到擒来。
至于他刚才就立马离开只是因为受不了杨溪的口音,太魔性了,那一句句“恩斯”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许方仪没有选择腾云驾雾,毕竟这里已经离武陵不远了,走走路还是挺惬意的。
可能是由于之前走路走习惯了吧,本就好不容易学成的腾云术法却是用的很少。
想来是怀念用轻功飙车的感觉吧。
看到前面那座小山头,他记得山后面是个小平原,然后再走个几十里就抵达武陵外围了。
一路火花带闪电,许方仪的速度简直是难以置信。仿佛已经是到了缩地成寸的境界。
他只轻轻挪几步就已经身在一里之外。
瞬间他便来到那座山头,望着底下的平原。
此刻已经入秋,很多在平原中耕种的稻谷也泛黄了,有些则是被收走了,只留下一堆堆的稻草覆盖在一起。
不多时,许方仪又看到几个身影从稻田间走过,像是出来踏青的,不过这个季节相对的人少。
而在这些人中许方仪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应该是错不了。
随即,他便迈开步伐,缓缓往山下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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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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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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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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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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