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正在一饭桌上,而他的对面正好是一个稍微比他大点的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名叫童运良,是洛阳人士,早年受不了那些氏族子弟的蛮横无理所以辞了教书的官,就趁着年轻闲云野鹤。
许方仪和他是如何相识得,说来也是巧了。那天刚好渡江的船就只剩下一艘了,而且还被这童运良给包下了,那船夫说什么也不给许方仪上来。
许方仪虽说打扮和童运良差不多,但是品相上就差远了,两个人的穿着用料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船夫自然看得出来。
最后还是童运良良心发现只好给这个“同行”让了一步,邀他一起上来。
“许兄,你昨日说的,今日便要离开吗?”
“想的的确是今日,我已经陪你在此逗留了快半个月了!”
“哈哈哈,这不是要感受这荆州的美好吗!”
说实话,荆州的确很美,而且已经入夏了,这城里栽种的果树和花草都盛开了,而且治安良好,每天都能欣赏不同的盛况。
即使这样,许方仪也还是得走,要不是看在这童运良包吃住的份上他才不愿待那么久呢,半个月了,若是赶路现在都到洛阳了。
“童兄你还不离开吗?”
“我啊……怎么说呢,既然许兄要离开我也跟着走呗,反正我也要回洛阳了。”
刚认识那会儿这童运良还是个翩翩公子,举止谈吐都有一股大家风范,许方仪都还以为他是装的。
不过认识下来,他这人也慢慢开朗了,熟悉了就不在乎之前的风范了,还有一说不上来的感觉。
童运良身着一袭青衣,束发而冠其两鬓还有两条垂下的青丝,好不潇洒。其人不是很高,略比许方仪矮了一点,但样貌还是能和许方仪一较高下的。
“那今日便动身吧!”
许方仪站起身,径直朝着自己的屋里走去,看来是准备去收拾东西了。
童运良倒是不着急,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吃着东西,不时的看向窗外的景色,而这街道上的人也会偶尔抬头看向这里。
他的东西倒没有那么多,顶多是多了一捧牡丹,就是没见到有花,只有三片叶子,偶尔会看到他捧着到处走。
许方仪没有过多的询问,这毕竟是人家的事,只是这花给许方仪一种熟悉的感觉。
“童兄?可要一起走?”
“自然一起啦!”
说罢他就懒散起身往屋里走去,随即就拎着包裹和那盆花走出来了。
好家伙,这显然就是早早就收拾好了,只等许方仪开口他就跟着走了。
“许兄,你这斗笠该摘了!”
确实,天气越发炎热,而且他的发量也增加了,完全可以扎个小辫子,但是还无法像这些人一样束发冠之。
“为时过早!”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索性还是戴着吧,可不能被人发现了抓进大牢就得不偿失了。
“许兄这就误会我了,我这有一法可帮到你!”
“什么意思?”
“你且跟我来!”
这童运良还真是有钱,出门就直接塞给店家几两白银,几天的费用就算在这里了。随后他就带着许方仪来到远处的街道。
“瞧见没?”
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见街上有一处商铺,里面售卖着各种奇异的东西,其中还有一个东西绝对是许方仪梦寐以求的。
“如何?许兄可是瞧见了?”
“童兄,你是怎么发现这东西的?我还以为这地方没有呢!”
“昨日闲着无聊出来逛逛,谁让你睡觉,这不错过了嘛。”
许方仪只好摸着脑袋干笑,昨日他可忙着修行了,那哪是睡觉,来到荆州他都逛了好几次了。
于是,这两个人就往店里走去。店家也是机灵,看到有人上来就瞬间挤出微笑快步走上来询问。
“二位客官,嘿嘿嘿,您们瞧瞧,看上什么东西了!”
“那个!”
童运良指着偏向里边的的货架上,那里正摆着几个假发。
“这个啊……好说,里边请,您们挑着。”
那人也是眼尖,立马就察觉出了身旁的许方仪戴着斗笠,肯定是不方便才这样的,今天应该可以捞一笔了。
荆州不遇童运良,一夜春寒满下厅。这好事啊还真就被他拿捏的恰到好处,就是这东西也能给自己找到。
“这位先生,您看,可还行?”
许方仪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那人还忙着将他的真发和假发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现在的这番样子。
而这装扮是许方仪自己提出来的,他在现代的时候也经常瞧见有人穿着汉服逛街,期间也有几个他看得上眼的,不过却没尝试。
运用自己本来的头发在额头处留了一个镂空的中分刘海,向两边散去。身后的是与这头发编织在一起的假发,被挽上去用发髻插住随后用青巾环绕留下左右两边垂下。
身后也垂下满背的青丝,当然这不是他自己的,远远看去却不可看出真假。
“可以,那就这样吧!”
许方仪自己瞧着也挺满意的,这就是他想要的那种,不过这里的人却不是很能欣赏。
“许兄,你这形象还挺另类的啊!”
“既是假的,那便要整的与众不同!”
“好好好,许兄说的在理。”
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了,现在终于能够正常的到大街上了,不用再像之前那样顶着个斗笠,别人还以为是什么江湖客呢。
这对他来说也颇为高兴的,待会儿就能以新的形象示人,走起路来也不会被人议论了。
“就这样,敢问多少?”
“这个数!”
那商家说着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八十文?”
“是的!”
许方仪差点没叫出来,就这假发要那么多钱。但是一旁的童运良却觉得正常,然后从腰间掏了些碎银递给那商家。
“童兄,太贵了,不合适吧!”
“无妨,这已经算是便宜的。”
他现在这样子还颇有一种榜上大款的样子,吃住行现在还给买东西,简直就是身边带着个钱包啊。
其实许方仪还是掏得出钱的,至少他手上还有之前陈叔塞下的两粒碎银。而他只是觉得这个真的太贵了而已。
这假发和那些摆着的乱七八糟看不出用法的东西其实都是供那些世家子弟消遣的。毕竟谁不喜欢新奇的玩意儿呢?琇書網
因为是对世家子弟开门的店,那肯定价格就会翻上几番,所以才会如此的昂贵。
不过这童运良看着就是个不差钱的主,这拿出钱的果断真的是怎么看都怎么帅。
“许兄无需介怀,区区假发而已,我们走吧,可别耽误了行程。”
“童兄说的是,那待会儿许某再请你喝一杯?”
“哈哈哈,可以可以。”
路上最怕的就是孤单,这童运良也是在碰到许方仪后才这样去的。他可不想让许方仪自己一个人走,或者说是他不想一个人走。
离开那个昏暗的房间,里面的陈旧味道也跟着消失了,远处的车水马龙又再次映入眼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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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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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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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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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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