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排佣人站的整整齐齐,都低着头。
苏和穿了件茜色衣裙,头发挽成了一个髻,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就连说话声音也是轻声柔和的,看着端庄稳重。
“我知道,你们大家都对我不满,我也不知道你们之前的女主人是怎么样的。”
“但是,既然现在我才是这里的太太,我希望大家能够忘掉过去的一些规矩,帮我一起管好这个家。”
她顿了顿,嘴角笑意更盛了几分,“做得好的人,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他的。”
杨宥齐看出,她虽然笑着,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妈,我回来了。”
他换好鞋子,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抬眸细细打量起了面前乌压压一众的人群。
都是一些之前的老人,在杨家做了十几二十年,估计还没适应家里换了个女主人。
所以苏和这是趁杨泽不在,给他们立威呢。
见到杨宥齐,她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一点,吩咐佣人们都退下。
一时间人群又做鸟兽状的四散开来,各回各的工作岗位上去。
“阿宥。”苏和给他剥了个橘子,“晚上在家吃饭吗?”
杨宥齐吃着橘子,含糊问:“我爸呢?”
苏和道,“出去找茶友喝茶了,晚上应该不回来吃。”
杨宥齐闻言,看了她一眼,“妈,你查到的那个宋礼,我今天见过了。”
苏和,“哦?她怎么样?”
杨宥齐摇了摇头,“很一般,除了长得不错,身后应该没什么背景。”
苏和嘴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那我就放心了。”
杨宥齐舌尖抵了抵一侧的脸颊,“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苏和的眸色沉了下来,“阿宥,不要轻敌。任何在杨星洲身边的人,都要查一查。”
杨宥齐不以为然,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她只是一个花瓶罢了,帮不了杨星洲什么。相反—”
他顿了顿,笑的妖冶,“也许还能成为我们对付他的好帮手。”
苏和抿了抿唇,欣慰道“你明白就好。”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别的,杨泽就回来了。
“阿泽,你回来了,刚好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苏和接过杨泽脱下的西装,吩咐佣人去准备饭菜。
杨泽捏了捏她的尾指,轻声笑道,“听你的。”
他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杨宥齐,有些意外,“阿宥也回来了?”
苏和笑道,“是呀,很久没见过了吧。”
她假装责怪道,“都是你,把阿宥安排到了集团里面,现在他在家陪我的时间都少了。”
杨泽无辜道,“当初是你让我把他放进集团总部的呀,你说想让他历练历练。”
他拍了拍苏和的手宽慰道,“这也是为他好,免得他永远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杨宥齐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垂眸低笑。
“阿泽,过几天叫星洲那个孩子回来吃饭吧?总是要见见的,不是吗?”苏和拉着杨泽的手晃了晃,小声提议道。
自她进了杨家别墅开始,就没和杨星洲碰过面,因为他就没回过家。
她心里头知道,杨星洲不待见她,可是他毕竟也是杨泽的亲生儿子,现在还是诚安的掌权人,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她越是在杨星洲那里吃闭门羹,再装作一副温柔大度的样子,杨泽就越会觉得她善良贤淑,受了委屈。
久而久之,就会对他这个所谓的长子厌弃。
苏和可谓是把“攻人先攻心”用到了极致。
听她这么说,杨泽皱了皱眉,“你想见他?”
苏和嗔怪,“什么话,我总要见他的,不是吗?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
杨泽觉得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在心底也是希望杨星洲能够接纳苏和的。
杨泽虽然自认为对不起孟惠,但是也觉得自己保证了他们母子两个十几年的富贵生活。
在感情上面少给的爱,在物质上也应该补偿清楚了。眼下他对孟惠是真的没什么感情了,所以才会在他们离婚后不久,就和苏和领证结婚。
对于他来说,苏和才是懂他并且他爱的人,所以不希望她受委屈。
“那我晚点给他打电话,问问他,回不回家吃饭。”
苏和装作开心的样子,“可以啊,那我可得好好吩咐厨房里的主厨,多烧几个他爱吃的菜。”
说完,她就唠唠叨叨的往厨房走,一副操心的样子。
杨泽也没闲着,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拿起手机给杨星洲打电话。
过了几秒,那边响起一个机械的女声,“您好,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杨泽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又打了几个,都是一样的提示音。
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换了个号码打。
过了几秒,电话接通,那边传来疏冷的声音,“你好,哪位?”
他几乎是怒火中烧,语气不太好的说,“是我。”
杨星洲沉默了一会,平静道,“什么事?”
杨泽,“你把我拉黑了?”
那边坦然承认,“是。”
所以那个号码才会打不通电话。
杨泽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晚上你给我回家吃饭。”
杨星洲冷淡道,“不回。”
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电话那头的人跟他是什么关系,有无血缘,声音也冷的像是淬了冰。
杨泽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你想干什么?我是你爸,你把我拉黑,不回家吃饭,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他说的咬牙切齿,已经是濒临暴怒的状态,在厨房里忙着的苏和听到了,赶忙出来。
“这是怎么了,阿泽,别生气,星洲不回家吃饭就算了,我知道……”
杨星洲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女人的后半句话被淹没在杨泽的低吼中,“我告诉你,这个家你爱回不回,你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是我给你的,不然你什么都不是。”
“杨星洲,你最好别挑战我的底线!”
杨星洲敛眸,晦暗如墨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这样的家有什么好回的,每个人都跟戏剧院演话剧一样,带着一层面具。
表面上看起来的夫妻和睦,父慈子善,兄友弟恭,不过都是演出来的罢了
那边的杨泽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声,愣了一下,还想再拨过去,却被苏和拦了下来。
“好了,阿泽,别气坏了身子。”
她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再给星洲一些接受的时间吧,毕竟……我算是过错的那一方,破坏了你们曾经的家庭。”
她将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杨泽的怒气不减反增,“我没他这个儿子。”
“别生气了,你等下气的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苏和还给杨宥齐使了个眼色,坐在沙发上的人不再好整以暇的看戏,他清了清嗓子,安慰,“爸,你也别太生气了,我陪你吃饭不是一样的吗?”
两个人都在替杨星洲说话,杨泽的怒气渐渐消了下来。
苏和感觉也差不多了,站在沙发后面替杨泽揉着太阳穴,声音温柔,“这种事你也不要太着急,时间久了总会慢慢接受的。”
杨泽摸着她光滑的手道,“还好有你。”www.xiumb.com
苏和的眸色沉了沉,岔开话题,“最近,你头疼的毛病老犯,我叫了林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年纪大了,杨泽最近总感觉自己头疼的毛病犯的厉害。
而林医生是杨家的私人医生,杨家的男女老少,大病小病基本上都是他看的。他的药也是林医生配的。
看看也好。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答应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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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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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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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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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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