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依旧坐在那,眼神淡漠:“我没闲功夫跟他们耗,就弹一首阳春白雪吧。”
“阳春白雪”是琵琶曲,这就是要“弹琵琶”的意思。
“弹琵琶”是锦衣卫十大酷刑之一,就是用尖刀在犯人肋骨上反复“弹拨”,几次下来,百骨尽脱,生不如死,惨毒难言。
“是,大人!”
那总旗领命,将那名体型偏瘦的盗匪松绑,两名锦衣卫将盗匪按在地上,掀去其上衣,露出腹部肋骨,尖刀刺入,那犯人“啊”一声惨叫……
而后更是哀声震壁,血肉模糊,一片惨烈。
萧凛似乎早已习惯这样场景,垂眸看着下属给犯人行刑,眼珠一眨不眨,脸上连个表情都没有,不愧是“玉面阎王”。
那名身高体壮的盗匪,目眦欲裂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以前听闻这些朝廷走狗手段狠毒,却从来都没有见过,今日……他算是开眼了。
“住手!”
那盗匪听着同伴的惨叫,看着面前的场景,想到一会恐怕就轮到自己了,终是害怕了,大喝一声。
他咬牙切齿道:“你不是想问这玉坠是哪里得来的吗,我说!”
萧凛一扬手,漠声道:“停手!”
总旗闻言放开犯人,带着两名锦衣卫出去了。
待人走出去之后,那盗匪沉吟了片刻说道:“这玉坠是大约半年前,我们从一名女子身上得来的。”
“那女子带着一众家仆赶路,我们看她马车豪华,便起了抢劫的心思。”
“后来呢。”萧凛冷声问。
盗匪看向满身是血的同伴,在心中沉吟,这件事说与不说,他二人今日恐怕都难逃一死了,既然受这酷刑,不如死个痛快。
“我找了几个兄弟,抢了她的马车,杀了她的家仆,本来是想连那女子一起杀了的,却让女子跑了,后来我二人一路追杀她,见她貌美,就将她卖到了青楼。”
半年前,路遇盗匪,杀了家仆……跑了,又被卖到青楼……
萧凛听到这里,忽觉遍体发寒,他蹭一下起身,红着眼睛瞪着盗匪,恶狠狠道:“说!你将她卖到了哪间青楼!”
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但是他不敢相信。
那盗匪眯了眯眼,见面前的朝廷走狗很是紧张这件事,提起了条件。
“我可以知无不言,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盗匪目光示意地上呻吟的同伴,“为他治伤,事后放我们走!”
萧凛丝毫没犹豫,立即高声吼道:“来人!给他治伤!”
不多时,总旗命两名锦衣卫,抬着担架进来了,将嘴上不断呻吟,身上血肉模糊的犯人抬了下去。
盗匪看见地上,有同伴留下的一大滩血迹。
萧凛负手而立,脸上的表情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他冷厉看着木架上的盗匪,双目似两把利剑,似乎能将人心脏刺穿。
“说!你将她卖到了哪间青楼!”
那盗匪嗜血成性,杀人如麻,此时看着他,竟莫名有些胆颤。
“温香阁……”
萧凛又向盗匪询问了女子的相貌,卖到青楼的时间。
他心里对那女子身份,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他不愿多想,只想尽快求证。
温香阁。
萧凛带着十余名带刀锦衣卫,凶神恶煞的闯了进去,那阵仗像是要把这间青楼给掀了。
此时正值下午,温香阁内宾客不多。众人看这个架势,能躲的躲,能溜的溜,大气都不敢出,大厅内静悄悄的。
萧凛随便抓了跑堂,冷声问道:“老鸨在哪里!”
跑堂的原本是躲起来的,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心里直呼倒霉,哭丧个脸,指了指楼上,“二楼东侧第一间房。”
萧凛放开跑堂的,迈步上楼,一脚踢开老鸨的房间,见到人立即拔出绣春刀,用刀指着老鸨,厉声问道:“说!你半年前是不是花五十两,买过一位十六、七岁的姑娘,她现在在哪!”
屋里的老鸨听见外面有动静,正准备出来,谁成想没等出房门口就被人用刀指着,她哪里见过这个阵仗,认出是锦衣卫,马上跪倒在地上。
她回忆起半年前的事,还有那五十两银子,全身抖个不停,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大人,半年前,小的确实花过五十两……银子,买过一名美貌女子,可是小的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老鸨根本不敢说,那女子一直说自己是贵女,愿意酬谢一百金,将自己送回去。
看来,那女子没说谎,她还真是贵女,现在家里头找上来了。
思及此处,老鸨突然想起,秦知府宴会那天,她带这名女子前去陪客,这女子再就没回来,不知是入了贵人的眼,还是被送走了,总之秦知府一个铜板也没给她,更别说是银子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大人!”老鸨急急说道:“小的从没苛待过她,这女子来了没多久,小的就带她去秦知府府上了,之后,她再就没回来过,具体去了哪里,秦知府没说,小的也不敢问。”
萧凛眼睛都红了,不知是愤怒还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心跳如擂。
萧凛的刀尖指着老鸨,“哪日去的秦升府上!”
老鸨举着双手挡在身前,怕刀尖戳到自己的脸,她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这个……小的哪里能记住,都过去这么久了。”
老鸨拼命回忆着那天的事,“小的记得……那日秦知府府上来了一位京官,说是权势滔天。”
老鸨倏地想起,面前这大人也是京城口音,她忍不住打量起来。
这身墨色麒麟官服……
“大人,小的若是没记错……”老鸨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喃喃自语,“那日去秦知府府府上的人,不就是您吗?”
“小的那日带去了十五名姑娘,就那名姑娘没回来,您肯定见过。”
听到此处,萧凛脑中嗡嗡作响,险些站不稳。
果然是她……
他不仅见过,她还就要快嫁给他了。
这番遭遇,那女子除了万樱还能有谁。
她从淮宁进京遇匪,杀光她的家仆,又被买至青楼,后来被他带回京中。
最重要的是,她不是万锋锐夫妇亲生的孩子。
萧凛面色复杂的收了绣春刀。
倘若万樱真是陛下丢失的公主,那他们想成亲……
就难了。
“将人都压进狱中,烧了这间青楼!”
萧凛前脚迈出温香阁大门后,后脚就扔下这句话。
萧凛又回到了晋州锦衣卫署,他站在牢房门口,手扶着绣春刀,想到万樱一路上受的苦,与自己斗争了良久,才忍住没将两名盗匪千刀万剐!
因为他怕万一事情有变,自己推测错误,还有,这些人到底如何处置,恐怕交给陛下定夺,才最为妥当。
陛下绝不会饶过这些人!
萧凛带着白兔玉坠,日夜兼程回去了。
再回到京城,又是一个下午。
他只要拿着白兔玉坠去问万樱,问这是不是她的东西,便一切有了定论。
可是当他达到城门口,在马上扬头望着巍峨的大红朱门时,突然犹豫了。
这件事,只有他一人知道内情,只要他一个理由,一句搪塞的话,万樱就永远是万锋锐的嫡女,他即将过门的妻子,而不是大魏高不可攀的公主。
何况,两人未婚未嫁,他就尚了公主,陛下一怒之下,很可能是要杀头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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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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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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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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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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