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里的庄园灯火通明。
贺渠刚进庄园,荆嫦就迎了出来。
“夫人回来了,厨房还热着饭菜,需要现在用餐吗?”
贺渠扬了扬手中的食物,“我吃过了。”
荆嫦看向他手中的食品打包袋,“好的夫人,这些要热一热吗?”
“不用,保温了。”
荆嫦颔首应下,又道:“殿下在书房。”
贺渠闻言脚步一顿。
一分钟后,贺渠敲响书房的门。
“进。”
书房里灯光柔和,一袭黑金长袍的男人慵懒地坐在窗边,面前摆着一本厚厚的古籍,他两指于虚空一划,便翻一页。
贺渠站在门口,打量男人的侧脸,柔顺的长发松散地扎起两缕,落在黑袍上遮去金色的符文,如他这人一般令人琢磨不透。
他扬了扬手中的打包袋,“请你吃烤串。”
程演抬头看去,视线从他的脸移到他手上的打包袋,烧烤的香味窜进鼻腔,毫不费力地侵据整个冷清的书房。
他没进来,似乎也是知道将烧烤带进书房不妥,亦或只是来与他客套客套。
但不论如何,对方都在给台阶。
程演收回视线,淡声道:“本王不吃垃圾食品。”
贺渠手一僵,垃圾食品?
他吸了口气,憋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来,“打扰了。”
他将手搭在门把手上欲走,就听身后传来男人磁性的声音,“东西留下。”
贺渠回眸,正对上男人抬起的眸子,“不是带给本王的吗?”
贺渠舌尖抵了抵后牙槽,这家伙,怕不是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吃。
贺渠几步走到桌前,很干脆地把烤串留下,转身挥了挥手,“鬼王大人慢用。”
门关上,书房中雀跃的浮尘缓缓趋于凝滞。
程演继续看书,可眼睛看着,却渐渐无法聚焦了。
烤串若有似无的香味萦绕于身,几次看向烤串的方向,终是抬手将烤串隔空拿了过来。
程演拿起一串炸烤茄盒,上下打量一眼,迟疑两秒,还是浅尝了一口。
只一口他便放下了,余下的烤串也没再动。
果然不可轻信那人类的口味。
贺渠进了客卧,倒头就睡。
半夜,他被身上的重量压的喘不过气。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几个呼吸间,手上已经聚起了炁。
但想起两人武力值的悬殊,手上的炁又歇了下去。
身后传来一声低磁的哼笑,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动作。
贺渠朝着身后一个肘击,“我没记错的话,我进的是客房。”
后者纹丝未动,“这是本王的房子。”
贺渠无话可说,谁让他寄人篱下,还是他名义上的“夫人”?
程演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呼吸喷洒在贺渠颈部,让他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你再动,本王就只能继续洞房夜未尽之事了。”
他的嗓音带着哑意,贺渠感受到身后的触感,顿时安静了下来。
但嘴上还继续挑衅,“鬼王大人定力不太行啊,阎王若是施一招美人计,大人岂不是便折在里头了?”
“如若美人是夫人你,也无不可。”
大手攀上他的胸膛,冰凉的指腹轻轻游走,仿佛下一秒便会掐断其不堪一击的脖颈。Χiυmъ.cοΜ
贺渠浑身寒毛竖起,心底的警戒登上极值。
不对劲。
贺渠想转过身,“你……”中邪了?
未出口的话语被柔软冰冷的唇淹没,贺渠瞪大眼睛,唇上的触感很冷,仿佛要冻得他失去知觉,连思考也停滞了下来。
大手探进腰腹,凉意随着酥麻的触感传进神经网络,丝丝缕缕连成一片,缠裹他的意识,将他拉入无边的欲海。
“不是,你真不嫌脏啊?!”贺渠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推搡身上的男人,奈何后者将他压得死死的。
更可怕的是,他的炁也被压制住了。
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
程演眼眸微睁,涌动的欲色几乎将人淹没,一腿将他的双腿分开,再将其双手束到头顶,完全桎梏。
“程演!!你大爷的!艹!”
“……”
黑暗中,两人手腕上的三生丝隐隐发出红芒。
↯
翌日,荆嫦敲响主卧的门,但始终未有回应。
荆嫦疑惑地看向客卧的方向,昨晚殿下睡在客卧了?
想起自己查到的消息,荆嫦默了,还有禀告殿下的必要吗?
客卧。
程演猛地睁开眼,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令他浑身一僵。
他僵硬地转头看向一旁躺着的人,视线触及对方脖颈上的红痕顿时被刺到,连忙移开眼。
向来平淡无波的眼底浮现一抹懊恼,花一分钟接受了事实,才将人抱进浴室清理。
清理完把人放回床上,程演换完衣服,贺渠还没醒。
程演拧起眉,上前探了探贺渠的额头,便被高得不寻常的温度吓到。
他连忙将贺渠体内的病气导出来,不一会儿,体温恢复正常。
程演盯着他的脸有些出神,复又按上自己心口,神色复杂。
原来劫是避不开的。
一月前的他不会想到自己会对这个人类动心,正如那时他自信可以避开劫数。
程演垂眸,落在贺渠手腕上的三生丝上。
三生丝的颜色更红了些,衬得他的手腕愈加白皙。
他们之间不明不白的牵绊,随着根系蔓延,愈发交错复杂。
敛下思绪,程演给人掖好被角,起身出门。
见殿下出来,荆嫦连忙迎上前,见殿下走向厨房,她道:“殿下,厨房熬了粥。”
程演脚步一顿,回眸看她。
荆嫦见此,一鼓作气将查到的东西一并说了。
程演听完不做反应,盛了粥又回房了。
轻声开门,贺渠已经醒了,正盯着天花板躺尸。
程演心头一悸,走到床边站定,“身体如何,还难受吗?”
贺渠猛地跳起来锤他,“难受?你问我难不难受?!昨晚叫你停的时候干嘛去了!!”
程演没躲,任由他用带了炁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
“抱歉,我可以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还想重温一遍昨晚的细节?!”
贺渠气急了,恨的牙痒痒,奈何实在害怕昨晚的情景重新上演。
相比起来,程演的情绪稳定太多,“三生丝会激化控制情欲,这是我昨晚失控的主要原因。”
“我已经找到斩断三生丝的办法,但需要的东西还在找,这处庄园留给你,稍后我便回鬼王府,卡上的钱都是给你的。”
末了,他歉意地垂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他一副撇清关系的模样,让贺渠深觉好笑。
“就这样?”
程演抬眸,示意他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贺渠磨了磨牙,嘲讽地嗤笑一声,“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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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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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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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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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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