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蒋择奕把玩着手中的盒子,“你说了算。”
之后两人下楼。
他们几个谁也没提起吵架的事,大家继续一起聊天,吃厨师做的美食,一起打游戏,一起参观蒋择奕家。
吃完蛋糕后,玩到八点多才回去。
蒋择奕送穆依走的。
穆依先去了趟爷爷奶奶家,金手镯必须放在爷爷奶奶家,她太怕了,如果被刘恩拿走,她觉得她会和他拼命的。
所以没有万一,她一定要好好保存蒋择奕给的礼物。
分别前,蒋择奕抬头看了眼黑夜中的满月,言不尽意:“过了今天就成年了。”
是啊,过了今天,她就是个大人了。
那如果她对蒋择奕表白,蒋择奕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呢。
穆依看向满月,悄悄的许下心愿。
许好,她说:“蒋择奕,我们都成年了。”
蒋择奕:“嗯,都成年了。”
但是那晚,她没有说出口。
*
穆依去学校的时间更早了,和刘恩几乎不太能碰上,但有时晚上回家他出来也无法避免的碰面。
这学期穆依和华枝是同桌,武秋野和孟鹤坐在两人前面。
刘大帅的生日果真闹了一场,张颜然当场同武秋野表白,但被拒绝了。刘大帅和武秋野没有打起来,看刘大帅心如死灰的样子,估摸着没有小半个月他和武秋野不会和好。ωωω.χΙυΜЬ.Cǒm
事事难料,比这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过生日回去的路上,华枝遭遇车祸,唯独这次李康家里有家宴,来不及送,唯独这次出了事。
华枝要去餐厅找她父母,所以穆依也没和她一块走。
得知她出车祸已经是一天后的事了。
下午穆依和大家一起去医院。他们到时,华枝躺在病床上,乌紫瘀青的脸肿的高,半个脸用纱布包扎着。
她看大家来了,还伸手打招呼。
上排牙齿有一颗被磨掉了半颗,张嘴说话时,那颗牙齿与所有的牙齿长度不一,那么的明显,刺眼的明显。
她的膝盖一块块血痂,即使已经结疤,伤痕到处都是,鲜红的血仿佛一动便会渗出。
很疼,肯定很疼。
如此活泼的一个女孩,却被纱布缠着,躺在病床上。
医生说按照目前的情况至少得留院观察一周。华枝骑电动车拐弯时与轿车碰撞,那个路口偏僻,没有监控,司机当场逃走,连车门都没打开,到现在警方没有任何信息。
从医院出来,大家的心情挺沉重的。尤其李康,不能在华枝父母面前说上话,也不能坦白两人的关系,他的自责忧心无处释放,他的关心也无法袒露。
生命很脆弱,脆弱到无法想象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华枝的事情让穆依更想表白。
她无法预测未来,也无法操控人生。那么在有限的生命里,应该尽其所能,去争取一下,去为这没有终点的暗恋拼一拼。
她想争取一下蒋择奕。
即使失败了,也好过从没有开过口。
这段时间穆依偶尔会对着华枝的空位发呆,其实除了老魔的课,蒋择奕会抛下刘大帅,来这边坐。
穆依昨晚睡的不太好,课间眯了会。她睡的很不安稳,蒋择奕来时,她的意识混混沌沌。
孟鹤侧身准备说话,蒋择奕嘘了声,食指指向正趴着睡觉的穆依。
这学期老魔一个月平移一次座位,穆依现在坐在墙边这排,每到下午,太阳总是照的人疲惫困倦。
心头的燥一点点的再降,迷迷糊糊的穆依感受着秋风的吹拂,怎么今天有风了,不过好凉爽。
她不想睡了,想醒来和蒋择奕说说话。
穆依撑起眼皮,浑身懒洋洋的,没有坐直,只是转过脑袋。
视野里的少年左手支颐,右手拿着一个本子上下扇动。
所以不是窗口吹进来的风,而是蒋择奕扇出的风。
所有的瞌睡懒倦通通被赶走。
蒋择奕看向教室前排黑板上方的钟表:“还有四分钟,再睡会吗?”
穆依声音软软的:“不要了。”
蒋择奕手中的本子抬的略高,再下来时,吹起穆依垂落的碎发,他说:“热吗?”
“现在不热了。”穆依的指尖捏住他卷起的袖子,“你在这扇,我当然不热了。”
孟鹤转头:“我现在能说话了不?”
蒋择奕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笑意未达眼底。
穆依没再趴着,坐好。
孟鹤告状:“穆依,刚才你睡觉,蒋少都不让我说话。”
蒋择奕抬脚踹他屁股。
孟鹤嗷嗷叫疼,“你看这人,又动粗。”
刘大帅跑来,按耐住急性子,“惊天大秘密,惊天大秘密。”
武秋野最先接话:“你说。”
孟鹤:“又是谁脱单了?”
刘大帅:“不是不是,都不是。姜晴。”
孟鹤不解:“她咋了?”
刘大帅:“她不上学了。”
武秋野震惊的“啊”了声,“你听谁说的,为什么不上?”
刘大帅阐述:“lily让我去办公室拿试卷,几个老师在讨论这事,说是可惜成绩还不错。好像姜晴觉得上不了二本,觉得三本没啥用,与其这样,不如现在下学打工去。”
孟鹤:“她家好像是周边镇上的。”
刘大帅:“不明白,都高三了,一年都不到了,为什么要放弃?”
是啊,眼瞅着没有多少时间了,苦学数载,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了呢!
但谁又能左右别人的决定呢!大家最多听一听,说一说,评一评,或笑或不笑,这事也就渐渐忘却了。
班里最多讨论两周,姜晴这个名字,这个人将彻底的离开大家。这次的分离,也许这辈子都不会相见。
分离比想象中来的更早。
晚自习老魔怕这个阶段有同学不读影响大家的心志,灌了不少心灵鸡汤。后来lily的课给大家说了不少大学的美好趣事,有些还是她和王主任的恋爱细节。
如果说老魔讲的是心灵鸡汤,逼迫人不能停留必须前进,那么lily的亲身经历是最能打动人心的,是穆依最为憧憬向往的。
谁不想和喜欢的人上同一所大学呢!
华枝并没有因为住院而停止学习,每天穆依都会给她发当天的笔记,她和李康约定好去同一所大学。
放学回到家,穆依估算着蒋择奕到家的时间。
她在房间里前后徘徊。
今天的家里只有她自己,也不用顾及那么多。刘恩奶奶说是腰疼,他们都回去了。
穆依开始编辑文字,她首先写了一大串,是不是太啰嗦了,哪有人表个白写这么多文字。她又逐字删除。
蒋择奕的信息跳入:【我到家了】
穆依的心扉跟着信息跳动不止,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手臂也在打颤。
这些天她想过很多种表白的方式,当面表白,不仅是因为孟鹤在,当面她说不出口,而且更怕当面的拒绝。所以选择给他发信息表白,这样即使他拒绝了,穆依还有地方躲。
她设定好了一切,却不知自己连发送信息都要纠结那么久。
发什么,发多少字,她都要计算。
穆依来回踱步,深呼吸再呼吸,平息心跳再平息,来来回回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趟。
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下。
【干吗呢?】
穆依用力的咬住嘴唇,疼痛感刺激大脑。她咽了口气,用颤颤悠悠的手指敲字。
敲好她仔细检查了好几遍。
其实就七个字,她好像看了半个世纪。
穆依的拇指按下发送键,心里一沉。发出去没有后悔可谈,她的拇指死死的按住键盘,脑海中把所有的结果过了一遍,直至撑不住了,累了,才缓缓松开。
屏幕上显示已经成功发送。
她抱着手机等待。
等待无比煎熬,时间一秒一分的流逝着,一分钟过去,穆依刷新了几十次消息。
书桌上的闹钟嘀嗒嘀嗒的宣告时间的飞逝,患得患失的心情折磨着穆依。
身体仿佛架在天平上,她丝毫不敢倾斜,不敢往左,也不敢往右。
七分钟过去,她还是没有收到信息。
穆依记不得刷新了多少次。
惆怅与阴霾的不好情绪波动着。
八分钟,依旧没有消息。
穆依在怀疑自己的判断,会不会是判断错了?
在自我怀疑里,她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不是信息,是蒋择奕的电话。
这和穆依想的不一样,他怎么打电话来了呢?是质问她吗?
穆依的脑袋混乱不堪,起伏跌宕的心脏压的她快喘不过气。
在她准备接听时,震动声消失,蒋择奕挂了。
紧接着,扣扣收到他的信息。
【下来】
他在楼下吗?所以这几分钟的等待时间他从家里赶来了?
在她充满疑问时,他的第二条信息发来。
【怎么,有胆量表白,没胆量接电话?】
穆依跑到窗边,拉开窗帘,一楼路灯下站着的是蒋择奕。
少年微微昂首,隔着几米的距离,穆依落入他眼中。
她羞的拉上窗帘,跑去拿钥匙,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
蒋择奕站在漆黑的风口,薄唇轻抿,冷硬的唇角愈发冰冷。
穆依很少见他这个样子。
她好怕蒋择奕说出拒绝的话。
是不是他觉得三言两语说不清?
许多个想法在脑海乱窜。
蒋择奕一步步走来,瞳孔微沉,“这里能说话吗?”
他要同她说很多话吗?是不是想要拒绝她,然后还要安抚她的情绪。
穆依的心头涌上比柠檬汁还酸胀的汁水。
她强装镇定:“去后面说吧。”
这边的邻居大多认识王丽,万一再传进她的耳朵,还不知会传出什么版本。
两人肩并肩走出单元楼。
黑夜中,穆依的脚步放慢了些许,她也不知道,会不会过了今晚,会像以前一样,只能远远观望他的背影。
蒋择奕侧头,微弱的光线打在他棱角分明的弧度上,好生耀眼。
他停在原地,修长的手臂随着光影递来,抓住她的手,掌心将她的手一点点拢住,“手怎么那么凉?”
“我……”
穆依总不能说怕他拒绝吧。
蒋择奕牵着她走到小区的凉亭,昏暗暗的,他没有松开她的手,停在她面前。
他扯出一道邪肆的浅笑:“喜欢我?”
接近凌晨的小区万籁无声,蒋择奕的声音并不大,可每一个字直扎她的内心最深处。
穆依点头。
蒋择奕的黑眸幽深复杂,他的喉结滚动,宽大的手掌包裹住穆依的手,声线粗厚:“表白这事当然得老子说,哪能让女孩子表白。”
“你……”穆依的手还在抖,她竖起耳朵,“你说什么?”
蒋择奕俯身,在黑风中,噙着她的视线,收起笑,语调严肃:“穆依,老子喜欢你。”
穆依的嘴唇颤颤悠悠,她抿了抿唇。
想笑又想哭。
想哭又想笑。
蒋择奕说喜欢她哎。
她喜欢的少年说喜欢她哎。
谁懂啊?
她好开心!
特别特别的开心!
蒋择奕单手握住她的两只手,抬手捏了捏她软软的脸颊,嗓音轻颤:“给点反应行吗?我也紧张。”
穆依撇撇嘴,说出内心深藏的想法,“我以为你不回我,是要拒……”
“不会的,穆依。”蒋择奕骨骼分明的手放在穆依唇角,打断了接下来的文字,他的眸光轻缩了下,“这可是老子第一次表白,在手机上说,那哪能行。”
穆依的指尖穿过他露出的指缝,风从指尖滑过,蒋择奕的手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这……也是我第一次……”穆依看着他的眼睛,展颜一笑:“第一次表白。”
蒋择奕轻轻的笑,带着点勾引和促狭,“抱一下,可以吗?”
“好。”
话声一歇。
蒋择奕揽着她的背,把小姑娘拥入怀中。
穆依聆听着他的心跳。
原来不止她的心跳在加速。
熟悉的青柠皂香味在四周,他的怀抱好温暖,穆依伸出双臂环抱住他的腰。
真好,真的好好。
蒋择奕的下巴搭在穆依肩胛上,一字一顿道:“抱了可就不许反悔了。”
穆依娇娇的哼出一个嗯字。
却又觉得一个字太少了,她咧嘴傻笑:“这算是盖章了,谁反悔谁是王八蛋。”
蒋择奕的眼神透着宠溺,远方吹来的光线渗进他的眼角,如若不仔细看,看不出他眼角折射的光。
“好,谁反悔谁是王八蛋。”
也不知抱了多久,居民楼几乎没有光亮,蒋择奕牵着穆依的手,把人送到家里。
给她关好门。
他下楼下的很慢。
在一楼路灯下,隔着几米的距离,与他的姑娘对视一眼,才离去。
夜色撩人,而收到表白信息驱车而来的少年更是撩人心弦。
高三这年,她终于和他喜欢的少年在一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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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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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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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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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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