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啪!
汽车的刮蹭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快!挂倒档往后退!”
“没活够的,赶紧给祝公主让道啊!”
“别怕撞车!哪怕后面车上搭着个活菩萨,也得撞了他,撞出一条道来!”
碰撞声足足响了十分钟。
甚至有的车直接被挤成了个方块状,司机在里头龟缩着,犹自庆幸不已。
一辆孤零零的保姆车,径直从两旁挤在一起的车队之中驶出。
旁若无人。
所过之处,却无人不恭敬低头。
“这绞杀令,还能惊动远在东南道的祝公主?”程满荣把头压得极低,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曹家与火宗的故旧,居然深到了能让祝公主亲至的地步?!”
柳家家主凑在他身边,也激动万分:“这下岂不是双喜临门了?”
“既能灭掉陈禹,又能给火宗公主留个好印象,一箭双雕啊!”
“在火宗面前露脸的机会,可是万中无一!”
程满荣喜上眉梢,不停深呼吸着,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咱们这次出了大力,要是运气好,绝对能跟着沾沾光!”
那辆保姆车的行驶速度并不快。
剑拔弩张的亲卫们潮水般退却,自动让出足够通行的一条道路,恭敬地垂首而跪。
越来越近。
一条洁白的藕臂轻轻搭在后座的车窗上,水袖在风中微微摆荡着。
曹猛也心旌神摇起来。
“芸儿……”
他轻声唤着,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
也不管陈禹了,立刻转过身凑到车前跪下,激动得声音都哆嗦了。
“火宗前御令人曹剑之子曹猛,见过祝公主!”
“御令人?”被押着的周呈龙暗暗吃了一惊,“直属火宗宗主,持剑照令,阻拦者斩的那个御令人?”
“这曹猛的爹,还真有点来头!”
“爹爹……”周婉琳就跪在他身旁,闻言抬起头,满含眼泪地看着周呈龙。
“我们家在火宗有关系么?禹哥能不能得救?”
周呈龙眉头紧锁,不抱希望地看向陈禹。
陈禹却只是平静地目视前方,并未见有什么动作。
周呈龙垂头叹气:“唉……”
祝芸儿的到来,最多也就只是让他们死得更晚一些而已。
却更加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了。
曹猛从怀中拿出那朵半开的玉莲,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
“祝公主,您还记得我离开东南道之时,您曾赐给我一朵七彩玉莲吗?”
“这些年以来,玉莲一直被我滋养在江南古莲池灵气最盛之处,如今只差最后一丝机缘,便可以完全盛开了!”
“您曾经最喜欢玉莲盛开之时的七彩光芒,这些我都记着。”琇書蛧
“而那最后一丝机缘……”
曹猛回身,指向深陷重围之中的陈禹。
“就是他!”
“此人作恶多端,今日我率领数百家族将其合围于此,正待诛杀!”
“您且等着,待我将他斩于剑下,以他的血作为滋养,再将绽放的七彩玉莲献给您细细观赏!”
程满荣仗着自己势力不比曹家小,在两江说得上话,赶忙也趁机站起,对着自家护卫吆喝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
“把陈禹给我押老实了,等候曹家主发落!”
程家亲卫急忙上前,几柄长刀当空压下。
刀身重重按在陈禹肩膀上。
其中不乏半步筑基境界。
陈禹一声痛喝,身形微微晃动。
“还硬撑?”
曹猛嗤笑着,用力踹了一下陈禹的膝盖。
陈禹只是斜了斜,又很快站定。
脸上仍旧是一片冰冷。
他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此刻正将五行之气在丹田之中缓缓炼化,合为一道。
此招与固原散类似,虽可以在短时间内强行提升境界,但等效力过去,过剩的力量便会开始反噬经脉,使人痛不欲生。
这是万不得已才能用的办法,既是陈禹的底牌,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险招。
“曹猛,你最好现在就考虑好后果。”
“我陈禹向来信奉以牙还牙。”
“等死到临头了,再如何后悔如何求我,都没用!”
“求你?”曹猛又抬起腿,“你还是给自己想好遗言吧!”
“能用血给祝公主滋养七彩玉莲,是你陈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劝你认清楚……”
咔哒。
车门的一声轻响,打断了他的话。
两条踏着红底细高跟鞋的修长玉腿,缓缓从后座之中伸出,放下。
待祝芸儿的脸从长发掩映之下抬起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好美……”
有护卫看得痴了,刚感叹了两个字,就被旁边的人狠狠按下了脑袋。
只见祝芸儿一身火红色礼裙,亭亭玉立。
红唇娇艳,凤眼含春,两弯娥眉细挑入鬓,恍若神妃仙子一般。
莲步轻移,朝着曹猛走了过去。
曹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刚刚被程满荣抢了风头的那点子不悦,也立刻烟消云散。
“这么些年不见,她竟出落得如此美丽……”
“我曹猛终生未娶,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么?”
“若是能长久追随于她身边,我这辈子就什么念想都没有了!”
心里暗暗想着,曹猛深深吸纳了一口玉莲散发出的灵气。
丹田之内的瓶颈,在这狂喜之中不住晃动着。
“我现在就杀陈禹,养玉莲!”
“只需等我筑基成功,这七彩玉莲染了贼人的血,必定自有一番艳丽娇美!”
“公主请看!”
祝芸儿闻声,果然抬头看了过来。
朝着曹猛的方向,绝美容颜之上,露出一个春暖花开般的笑容。
哒。
哒。
高跟鞋的每一声响,都叩在了曹猛的心上。
香风扑面。
曹猛抬头,几乎喜极而泣:“公主……”
祝芸儿却并未在他面前停下。
而是径直从他身旁,轻轻一侧,走了过去。
“别过来!”
一个粉色的影子闪入了包围圈中。
周婉琳竟然忍着手臂脱臼的疼痛,强行挣开束缚,挡在了陈禹身前!
虽然一条胳膊软绵绵地垂着,仍坚定地站在祝芸儿与陈禹之间。
“不管你是谁,都不许伤害禹哥!”
“婉琳……”陈禹既感动又心疼,轻声唤着妻子的名字。
丹田之中已经炼化的五行之气激荡着,隐隐发热。
“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今日就算火宗来了又如何?我自然有办法!”
说着,牙关紧咬,就要将五行气合为一道。
小公主却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与此同时,曹猛只觉得手里一空。
那七彩玉莲,竟被祝芸儿直接拿过,送到了陈禹身前!
围在陈禹身边的亲卫们不敢抬头直视,不住地往后退着。
“怎么……”曹猛还没反应过来,脸上犹自笑着。
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陈禹,不敢相信眼前正在发生的事。
祝芸儿开口。
“此番来得急了些,未曾为贵人准备礼物。”
其声珠圆玉润,如环佩叮当。
“这份心意,还请贵人一定要收下。”
祝芸儿手捧七彩玉莲,向着陈禹微微躬身。
没有一个人敢再说话。
全场人的脊梁,都被压得弯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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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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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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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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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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