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奴欺主,横行霸道。
进来的人,无不活得猪狗不如。
来之前,他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只是被后背的伤耽搁了,还没来得及处理罢了。
“对了,沈君霖,快让我看看你后背的伤。”
慕南音站起身,走到他的身后。
他后背,缠着厚厚的纱布。
纱布上隐隐有血渍浸出,这两日许是没有及时更换,纱布边缘都有些泛黄。
她有些心疼:“这两日我没有在你身边,青衣也被你赶走了,那群刁奴是不是没有给你换药?”
沈君霖笑着安慰:“音儿,没事的,巫先生的药膏极好,药效十分持久,两三日一换,也是没问题的。”
听他这么说,慕南音自责的同时,又有些憋闷。
“你坐好别动,我给你上药。”
她闷闷地将他按住,小心翼翼地褪下他身上的纱布。
一层又一层,纱布褪下,露出里面的伤口。
伤口上的烂肉都被巫先生剔除干净了,看起来触目惊心。
不过好在,伤口已经止住了血,还有不少地方,开始生出了粉嫩的新肉。
巫先生的药,效果居然这么好。
慕南音暗自惊讶,从沈君霖手里接过药膏,小心翼翼地为他涂在后背,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他。
“疼吗?”
沈君霖摇头:“不疼,药膏有止疼的效果,冰冰凉凉的,倒是十分舒服。”
“不疼便好。”
慕南音手上的动作大胆了些,仔细地替他上好药,不放过每一个受伤的角落。
“好了。”
她替他穿好衣服,又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和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皱了皱眉。
难以想象这两日,他在这儿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两日,你就像刚才那样,任由她们欺负你?”慕南音有些恼。
大霖王朝赫赫有名的霖王殿下,凶名在外的活阎罗,就算被废了武功,后背剔了肉,也不该沦落到如此落魄的地步,受一群恶仆刁难。
她信他定是有手段能治住那群人的。
可为何不反击?
为何这般糟蹋自己?
沈君霖只笑得温暖,眉眼间满是对她的依赖。
“音儿不在,我都懒得搭理她们。”
慕南音:“……”
“我看你不是不想收拾那群人,就是故意想让我来了之后,看到你这般模样,惹我心疼。”她没好气地道。
沈君霖咧嘴一笑,故意凑到她面前:“音儿,那你心疼了吗?”
像个孩子一般的表情和语气。
受了伤的男人啊。
慕南音无奈叹了口气:“心疼心疼,我心疼你,行了吧?”
沈君霖这才满足,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有音儿这句话,我这两日所有的苦,都没白受。”他满足地喟叹一句。
他的确有手段能治住那群刁奴。
音儿不在,做事都提不起劲是真的。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他刚入静园,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
他若是表现出一副强势霸道的模样,如何能让京城那些人放心?
只有眼下这般示弱,才能逐渐放松那些人的警惕。
让京城中的那个人相信,他是真的走投无路,打算在静园幽禁一辈子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趁其不备,彻底肃清这里的眼线。
慕南音心中也明白眼下的形势,但不妨碍她心疼他。
“走,我先扶着你进屋,替你梳洗一番。”
沈君霖顺势靠在她的身上:“还是夫人最好。”
慕南音拿他没办法,扶着他起身进屋。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将沈君霖扶在软塌上躺好,她又走到门口,往院外探了一圈。
除了半截身子还在土里挣扎的老嬷嬷外,左右的墙角杂草处,皆传来细微的窸窣声。
墙外,也有几道微不可见的气息。
看样子,霖王初入静园,的确让很多人都不放心。
这里的水,比她想象得还要深。
她方才一来,就雷厉风行地收拾了那老嬷嬷,会不会坏了沈君霖的计划?
慕南音这般想着,走到院中,将老嬷嬷半截入土的身子拉了出来,又解了她的穴。
“嬷嬷,方才我护夫心切,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她的脸上扬起一抹虚假的笑。
老嬷嬷气哼哼地拍着身上的泥土。
“霖王妃好功夫,老奴可不敢担您这声见谅,哼。”
她拍完身上的土,似是想找回场子,可想到方才慕南音的手段,又不敢为难。
只好挺了挺腰板,恶狠狠地放狠话。
“这件事没完,王妃且等着吧,这日子还长着呢,您和王爷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她咬牙切齿地说完,甩着袖子就跑出了院子。
也不知是找帮手去了,还是去通风报信去了。
慕南音笑眯眯地看着她离开,拍了拍手,转身回了屋。
关上房门,又用内力堵了门,这才放心地走进屋。
环顾了一圈屋子,慕南音的眉头越皱越紧。
屋子里脏兮兮的,没人打扫。
桌椅板凳都生了灰,桌上的茶盏都是空空如也。
床上只有一床发了霉的破被子。
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后厨同样是空空如也。
米缸水缸都是空的,柴火也没有,倒是有几只蜘蛛在里面结网安家。
倒是后院,有一口井,井水还未干涸。
慕南音走到后面,提桶打了一桶井水上来。
也许是背靠皇陵,屋后便是山林,这井水澄澈干净,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
慕南音大喜,又捡了些干柴,将井水稍稍加热了一下。
就提着温水走进屋。
“沈君霖,我先帮你擦一擦身上,乖乖躺好,别动。”
因为他伤在背部,不能直接碰水,慕南音只好拿了一块干净的手巾沾了水,拧掉多余的水分,一点点替他擦拭身.子。
“音儿……”男人的声音有些暗哑。Χiυmъ.cοΜ
眸中像是有簇火苗蠢蠢欲动。
慕南音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别动,你背上有伤,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沈君霖:“……”
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子,脱光了衣服让娘子为他擦拭身子。
动作间难免会有一些反应,十分正常。
慕南音哪里不懂?
可眼下……
她垂了垂眸,遮住眸中难言的伤痛。
眼下,她……
她和梁以书……
她早已非完璧之身,她又如何能心安理得将自己交给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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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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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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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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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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