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是纷繁复杂的思绪。
不知该松口气从此再没人能威胁他,还是该为两人走到如今这一步而悲哀。
毕竟,曾经的他们,也是可以手牵着手,脚抵着脚,秉烛夜谈的兄弟。
只可惜……只可惜曾经美好的一切,都被那个不配称之为父亲的人给毁了,也被他自己的欲望给毁了。
今日,他甘愿受他威胁,就当……
就当……是这么多年他心甘如怡地受他操纵,为自己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为自己背负了半生骂名的补偿吧。
……
与此同时,殿外的梁以书,也是如出一辙地吐出一口鲜血。
淳于昭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
“啧,难怪大霖皇帝这一局会满盘皆输,贪婪,乃是人之本性!”
“兄长。”
慕南音看着梁以书吐血了,心里一紧,上前扶住他。
“你怎么样?没事吧?”
梁以书握住她的手:“我没事,多谢关心。”
说话间,一块带血的玉佩从他的袖间滑落而下,恰好,落在慕南音眼前。
慕南音将之捡起来,本想还给梁以书,却发现这块玉佩莫名有些眼熟。
“咦?这不是……沈君霖的玉佩吗?怎么会在你那儿?”
而且,这上面,还染了血。
血渍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已经变得干涸,呈暗黑色了。
梁以书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有些局促地从慕南音手中接过玉佩。
“你看错了,这块玉佩,乃是家父留给我的遗物。”
慕南音心中有些怪异。
梁伯伯的遗物?
可上面,分明刻着一个霖字。
沈君霖的玉佩,她怎会看错?
更何况上面还有血。
“兄长,这玉佩……”
慕南音还想问什么,就见沈君霖摇摇晃晃地从内室走了出来,看起来有些虚弱。
“沈君霖——”她收了话头,转身匆匆跑向他:“你怎么了?没事吧?”
沈君霖握住她的手,朝她笑了笑。
“没事,事情都解决了,音儿,让你担心了,我们走吧,回家再说。”
“好。”
慕南音紧握住他的手,尽量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扶着他一步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她又突然回头看了眼梁以书,后者正低着头擦拭玉佩上的血渍,脸上的表情恍惚又夹杂着两分痛处。
慕南音若有所思。
出了养心殿,她状似无意地问道:
“沈君霖,我记得你以前,腰上总是别着一块玉佩,就和我送你的香囊放在一起的,最近怎么没见你戴?”
沈君霖随口回道:“掉了。”
这么巧?
慕南音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音儿,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慕南音摇头:“没什么,方才在梁以书身上看见一块玉佩,与你之前戴的挺像的,就随口问问。”
话音刚落,她感觉抓住沈君霖的手颤了颤。
她看了他一眼。
“沈君霖,你是不是……”
有什么事瞒着我?
“音儿,我们去一趟慈宁宫吧,我答应了皇兄,将先皇玉玺交还给太后。”
他,似乎在转移话题。
他真的有事瞒着她?
慕南音心中有些发堵。
但到底也没有为难他,只是顺着他的话题接着往下道:
“你和皇上都谈好了吗?他同意了?那你身上的血蛊怎么办?”
沈君霖主动将她往怀里揽了揽,依赖似的在她身上蹭了蹭。
“皇兄已经将血蛊的解药给我了,血蛊已解,之后,我便是自由之身。”
慕南音心中讶然。
沈君霖拿着医案找嘉林帝谈判,她相信他能全身而退。
却不想他竟还能逼迫嘉林帝给他血蛊的解药?
血蛊在他体内种了十多年,岂是这么容易就解的?
看来,她真的猜对了,那份医案的背后,真的藏着能掀翻整个王朝的巨大秘密。
否则,不可能让嘉林帝忌惮到如此地步。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她凑近沈君霖耳边,轻声问道:“沈君霖,十几年前的时疫,是不是如同今日一样?”
沈君霖点了点头:“我的音儿,就是聪明。”
话说到这个地步,就足够了。
慕南音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大霖王朝近百年来的两次时疫都是假的,且都是为同一人所策划。
那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联合外人,利用京城百姓,来杀一个人。
不同的结果是,上一次,他成功了,于是得到了天下。
而这一次,他失败了,还失去了血蛊。
“那,淳于圣子那边,你打算如何做?他可是那个人的帮凶”
慕南音低声问道,将方才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又从怀里取出淳于昭给的药包,递给沈君霖。
“我方才,从他那里得到了这个,说是能解你身上的反噬之力,要不要先拿给巫先生验一验?”
沈君霖捏了捏慕南音的鼻子:“不必,血蛊已解,那股反噬之力自然会慢慢消散,不过这七伤粉倒是难得的好东西,音儿可以留着,或许有朝一日能用的上。”
“至于淳于昭……不必我动手,自会有人收拾他,咱们看热闹便好了。”
淳于昭和嘉林帝计谋不成,反而还让沈君霖知晓了十几年前的旧事,两人之间的合作,算是彻底掰了。
嘉林帝答应了要将他干干净净地摘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脏水泼到淳于昭身上。
而淳于昭也答应了音儿要将时疫之事解释清楚,他这么聪明一个人,自然不可能真的骂自己是个变态,将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
所以,接下来,这两人自会狗咬狗,他们只需要看戏即可。
“音儿,我已经跟皇兄递交了辞呈,等此间事了,我就带你离开京城,去云游四海,你不是说想再成一次亲吗?届时,咱们便按照你上次所说的想法,再成一次亲,可好?”
慕南音欣然应允:“好。”
两人说话间,已走到了慈宁宫门口。m.χIùmЬ.CǒM
太后的贴身宫女彩环,早已得了消息,在门口等候。
“奴婢参见霖王,参见霖王妃,太后娘娘早已在屋内等候多时,王爷请。”
“王妃,请随奴婢移步后亭喝杯茶水。”
太后这是,要单独觐见沈君霖的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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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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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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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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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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