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宁搅紧手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不敢直面他的审视。
但这是唯一能让大家相安无事的办法。
她长呼出一口气,抬眸迎上他的目光,“是。”
傅璟怔怔的望着她,眸底的光一丝一丝变成灰烬,惊涛骇浪过后,是死亡一般的消沉和落寞。
可他仍旧不甘,烟蒂躺在裤管上他也浑然不管,执着的问,“什么时候的事?”
郁慎横在他望向她的视线里,眸底的笑意和他的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你以什么身份问她?”
傅璟的眸子在一瞬间没了温度,他掀起眼皮看郁慎一眼,不屑,又带着浓浓的杀意。
他没说话。
郁慎牵起唐婉宁的手,和颜悦色,“既然二位还有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他朝傅璟挑眉,“改天请傅总喝我跟我太太的喜酒。”
唐婉宁此刻想爆锤郁慎的心都有了。
郁博林没再阻拦,他们一路畅通出了医院,等车子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唐婉宁立刻付诸行动。
郁慎左躲右躲,笑着求饶,“轻点,疼。”
唐婉宁气的咬牙,“你还知道疼,你演戏演嗨了,留下的烂摊子谁收拾。”
郁慎捉住她的手,委屈巴巴的,“我可是为了救你。”
是为了救她,也确实救了她。
“可你太过头了,还说什么领证,喝喜酒。”唐婉宁借着他的力捶在他胸口,“上哪儿领证喝喜酒。”
郁慎故意装痛,蹙眉吸气。
唐婉宁一看他这样,就下不去手了。
把手抽回来,气哼哼的说,“别装可怜,这次的锅在你。”
郁慎被她的模样逗笑,凑过来盯着她鼓鼓囊囊的腮肉,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强压下冲动,他捣了捣她的胳膊,嗓音磁性,“就算真的嫁给我,你也不亏吧,我年轻气盛体力好,就算你五六十岁了我也能让你容光焕发。”
“......”
唐婉宁第一次听见郁慎讲荤话,又羞又惊,“你,你......”
结巴半天,她忽地伸手掐住他的脸,他俊美的脸在她的手里变了形,“反了天了,从哪儿学的乱七八糟?”
郁慎的眸子像深不见底的海,骨感十足的喉结滚动,“我是成年男人,阿宁。”xǐυmь.℃òm
“......”
那种不经意间释放出来的俊美性感,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成年男人。
还是个很会蛊惑人心,诱人深陷的成年男人。
唐婉宁猛的推开他,不自在的看了眼窗外。
此刻起了风,吹的路边的树左右摆动,辨不明方向。
头被掰过去,郁慎望进她的混乱的眼底,“放心吧,你不想,我不会强迫你。”
他捧着她的脸,像捧着一件珍宝,“不过要是老爷子问起来,你可能还得配合一下。”
唐婉宁扯下他的手,愁眉苦脸,“怎么配合?真去搞个结婚证?”
“对,有可能还得亲个嘴,同个床。”郁慎眼角的笑意掩盖不住。
“......”
唐婉宁又捶他一下,“没个正行,能不能严肃点?”
郁慎闷笑一阵,真怕把她逗急了,“回家吃个饭总行吧?至于别的,咱们商量着来。”
他没明说别的具体指什么,唐婉宁猜想大概也是上面那些。
“那你爷爷要查我们的结婚证怎么办?”她想想就头疼。
郁慎这时坐正身体,懒洋洋的靠回车椅背上,笑的肆意,“放心,我给了他想要的,有没有那张纸,都不重要了。”
唐婉宁听的云里雾里,“你给了他什么?”
给了什么?
当然是给了能挟制自己的软肋。
郁博林生性多疑,多次拿唐婉宁的命来试探郁慎,郁慎都以无关痛痒的态度做出回应。
可惜这次,他没忍住。
郁博林起初震怒于他竟然真的沉沦于一个女人,后来放过唐婉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泄露了自己的软肋,是致命的弱点,也是碰不得的逆鳞。
郁博林曾因为无法掌控他而苦恼,现在好了,郁慎主动亮出来了。
以后,他会想方设法通过唐婉宁来挟制郁慎,却也不敢再动唐婉宁一根手指头,否则郁慎发起疯来,就是无尽地狱,谁也无法好过。
比起傅璟,郁博林更惧郁慎。
他可以无视傅璟的威胁处置唐婉宁,却不敢无视郁慎的嗜血动唐婉宁分毫。
现在,整个墨城,没有人比唐婉宁更安全了。
“你猜猜。”郁慎缓缓阖上眸子,长睫迷人,窗外一束光打进来,他俊美的脸庞一半在阳光下摄人心魄,一半隐匿在黑暗里深邃神秘。
白色衬衫下的胸膛微微起伏着,领口一如既往的歪在两侧,散漫不羁。
他睡着了。
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能累到聊着天就能睡着。
唐婉宁静静的凝视着前方,脑海里闪过傅璟看她的眼神,压抑沉闷的令她窒息,她烦躁的抬手揉着太阳穴。
洪达收购案后,郁棠不仅没有被抓,反而还能自由行动,继续明目张胆的践踏法律。
郁家的水有多深,她不敢想象。
彭城水利项目,她明知道绑架她的是郁博林,却因为没有一点证据而眼睁睁看着他装仁义,装君子,装博爱,背地里实则比毒蛇还毒,是盘踞在墨城最大的蟒蛇。
她本该知难而退,可她又有不可退的理由。
她需要江城商会的利益输送,更需要没有任何威胁的安宁生活。
这一切,使她不得不继续跟郁氏周旋,退无可退。
......
傅璟当天晚上就来到了唐婉宁家门口。
他喝的酩酊大醉,一直用手砸她的门。
唐婉宁在阳台上看着直皱眉,他再这么砸下去,邻居就该报警了。
她披了一件衣服出去打开门,“傅总,你这是做什么?”
傅璟抬眸看她,眼底狰狞起刺目的红血丝,他忽然扑过来,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死死抱着,嘴里喃喃,“你是我老婆,不是别人的太太。”
“......”
唐婉宁被熏的头歪向一边,努力推他,“傅总,你喝醉了,该回你的地方去。”
“不要离开我。”傅璟抱的更紧了,声音里还带哭腔,“我错了,不要离开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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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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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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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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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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