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还伴随着各种玩法,什么投壶,没投中的人要那么作诗,要么罚酒,和现代聚会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现代人玩的没这么高雅。
场上地位最高的便是梁老和贺临,因此贺临也被安排坐在了梁老身边。
这可让贺临十分头大,生怕梁老像温老一样,跟她聊学问考她。
不过还好,梁老虽然退休了,但更关心政治,拉着她聊的都是时事政策相关。
这贺临就比较拿手了,一顿见解犀利独到,让梁老连连称赞。
聚会到一半,不断有诗作产出,有差的也有好的,如果诗作好,梁老便会捋着胡子点评一番,随后大家再发表发表意见,伴随着晏梦蝶的琴声,热闹与文雅的气息逐渐被推至顶峰。
后来大家觉得光玩游戏随便作诗没意思了,开始命题,而命题之人不出意外的是梁老。
“以现在的所见所闻作诗吧。”梁老很快定下主题。
既然如此,那便是山水诗了,朱琪看了贺临一眼:“长赢,你这整场都没有诗作,别不是真的来蹭吃蹭喝吧?”xiumb.com
如果是和贺临关系好的人,这话就是开开玩笑,但谁都知道朱琪跟贺临关系差,所以这话便是显然的挖苦讽刺了。
梁老才来福建不久,并不知道贺临和朱琪的往事,只当朱琪是开玩笑,没放在心上。
贺临淡淡看他一眼:“你先作吧,我再等等。”
“行,等我作完你可别推脱!”朱琪起身,周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踱步至凉亭前,转头看了一下四周,看到凉亭石阶上的青苔,心中一动,拿起桌椅上的纸笔,开始写字。
有人凑到他旁边看,帮他念了出来。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反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写完之后,朱琪将这首诗递到了梁老面前。
这是一首很明显的写景诗,翻译成白话就是:幽静的山谷里看不见人,只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落日的影晕映入了深林,又照在幽暗处的青苔上。
“好,以动衬静,以局部衬全局,清新自然,只是还差点意境,但也是首极好的诗,”梁老点点头。
这首诗算是朱琪的常超发挥了,能得到梁老这样的夸赞,朱琪也觉得很长脸,头都下意识抬高了几分,又看了贺临一眼,目光挑衅。
梁老很好奇对时事点评犀利的贺临能作出什么诗来,转头看向她:“长赢,到你了。”
贺临微微点头,从椅子上起身,往前走到了山边。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山下的那条河由东向西隐入林间,一扁舟停在河边,身披蓑衣的老翁正在钓鱼。
此时早已入秋,林间树叶不再翠绿,泛着青黄,那老翁独自垂钓,不知道是不是被晏梦蝶抚琴声影响,他一边喝酒,偶尔还会高声唱两句悠扬的歌。
贺临点点头,坐回位置,拿起纸笔。
魏高奕凑到她旁边看,嘴里同时念出她写的字: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
听到这里,有人暗自发笑。
朱琪更是直接笑出声来。
这是什么,这是诗吗?这三岁小孩都写得出吧?
魏高奕越念也越觉得不对,可看到贺临写完最后那句之后,他神色骤然一变。
见他愣住,周围的人都好奇起来:“博信,最后半句呢?写了什么啊?”
魏高奕抬头看向场内众人,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一人独钓一江秋。”
场上鸦雀无声。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
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梁老站起身,拿过贺临的诗仔细看了看,不住的点头:“好,好诗啊,前三句近乎白描,最后那句骤然拔高全诗意境,真乃画龙点睛之笔,九个“一”巧妙嵌入其中,赏一江秋景,感一江秋色,好诗,好诗!”
自从诗会开始,这还是梁老第一次这么激动,周围的人也不住的点头称赞。
自己的风头就这么一下被盖了过去,朱琪暗自哼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
又怎样,只不过是这首诗写得好罢了,他不信贺临下首还能这么好!
“贺知州,你这首确实好,但论诗体结构之精妙,还得是回文诗,你能作首回文诗,让大家好好见识见识吗?”朱琪看着她。
“我能是能,但我若作了,你是不是也得写一首?”贺临笑眯眯的望着他。
这……
朱琪虽然偶尔会有灵感,但写诗并不是他的长项,更别提回文诗这种既要结构精妙,又要兼顾意境的诗了。
但他想起贺临在书院时,作诗水平也很一般,这次作出这首肯定是碰巧,现在这么说就是吓唬他,想看他退缩,所以朱琪还是梗着脖子,点头应下:“好啊,你若作的出,我自然也能写出!”
贺临思考一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赏花归去马如飞酒力微醒时已暮。
不少人都凑了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赏花归去马如飞,酒力微醒时已暮?不对啊。”
梁老早已看出其中精妙,捋着胡子笑而不语。
魏高奕拿起这张纸,思考片刻,眼睛一亮,大声念道:“赏花归去马如飞,去马如飞酒力微,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赏花归!”
是的,这是一首环复回文诗,先连续至尾,再从尾连续至开头,这样首尾相连,仅用十四个字构成,还兼顾了意境叙事,可谓相当之精妙。
如果说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但像这种追求结构与意境的完整诗作,就得靠平时的功底积累了。
梁老抚着胡子大笑:“长赢,好啊,诗作这方面跟你比,我都要说一声自愧不如啊!”
“梁公问道多年,这就谦虚了,我也只是灵感突发,运气而已。”贺临笑着摇摇头。
其他人从魏高奕手上抢走了那张写着诗作的纸,仔细品味起来。
晏梦蝶看了一眼场下的情况,抬起手腕又奏了一曲。
魏高奕看向朱琪:“朱子昂,现在该你作诗了。”
所有人的目光投了过来。
贺临拿出了这样的作品,他们很好奇朱琪能拿出什么样的诗词,会不会比贺临的还要好。
朱琪自然是尴尬的,今天的诗会,他提前准备了好几首诗词,但此时是结构要求精妙的回文诗,他准备了也没用,只能轻咳一声,低头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半晌,晏梦蝶一首曲子都要弹完了,他还没憋出个屁来。
魏高奕忍住笑:“朱子昂,你要是作不出直接说便是,我们也不会怪你。”
“是啊,罚酒吧!”
“罚酒罚酒!”
朱琪脸色尴尬,给自己找台阶:“我之前作了太多诗,一时没有灵感罢了,罚酒就罚酒。”
说完仰头喝下了一大杯酒。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他是写不出来才这么说,暗自发笑。
朱琪何尝不知这些人在心里笑他,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捏紧酒杯,沉默不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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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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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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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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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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