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高奕是漳州本地人,家境比贺临好些,他自己也比贺临大三岁,人品不错,读书上有天分,虽然现在还没考中进士,但之后若好好积累,金榜题名的概率很大。
其实像魏高奕这个年纪的读书人考不中是常有的事,反倒是贺临这种年纪轻轻便上榜的才是特例。
她突然派人来请,魏高奕不知理由,有些紧张的坐在椅子上,等着贺临出来。
贺临原本在书房处理公务,听衙役报说他到了,才放下毛笔起身出去。
“博信兄,好久未见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魏高奕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同她见礼:“见过大人。”
贺临摆摆手:“诶,叫我大人不就生分了?莫非我在博信你心中,是那种升官发财便忘却同窗之情的人?如往常那般,叫我长赢便是。”
她态度亲和,没有一点架子,魏高奕心中不免感动:“是我的错。”
“坐吧。”
两人坐下饮茶,贺临与他聊了些家常,问了一下麓兴书院的情况,还从魏高奕这个本地人嘴里了解了一下漳州,随后才说到诗会之事。
“我昨日去拜见恩师,老先生与我说起诗会之事,你想请我,直接来州衙便是,不用顾虑太多。”
“长赢这意思,是要参加了?”魏高奕眼睛微亮。
“嗯,几时开始?”
“九月二十的申时,在淮峰山脚的南戊亭,届时书院里许多同窗都会参加。”
“好,我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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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魏高奕和温老都是漳州人,但实际上,麓兴书院并不是建在漳州,而是建在福州一座山的山脚。
麓兴书院的讲师都极为优秀,很多都是官场之路不顺遂的大儒,或者告老还乡的名士,又有数百年的历史沉淀,引得福建的学子们对麓兴学院都十分向往。
但麓兴书院并不是什么人都招,要么是在读书上极为有天赋,要么就是福建一些官宦世家子弟,贺临便属于第一种。
普通平民学子,是绝对无缘麓兴学院的。
这不免让贺临想起现代的一些重点中学,不过不同的是,重点学校是公办,经费支出由国家承担,而麓兴学院却属于私塾。
只是麓兴学院兴办的目的不是赚钱,反而是教育这两个字最原始的阐释:教书育人。
因此对家境一般但有天赋的学生,学费会便宜许多,而那些挤进来的官宦子弟,费用则十分高昂,以此维持整个学校运转。
魏高奕所说的淮峰山离麓兴书院不远,几十年前,大儒张鹤平曾路过时,在这山上留下一首著名诗作《咏淮峰》,淮峰山也因此出名。
后来修建的南戊亭,则成了广大学子们经常举办诗会的地方。
这次的诗会发起人正是魏高奕,是个规模不大的诗会,大部分还都是麓兴书院的学子,贺临没考上的同窗们。
因为离漳州有点距离,所以贺临是坐马车来的,驾马的是湘昆,而她还把小桃带了出来。
小桃平日里在漳州官邸闲着,贺临看她无聊的样子,想着淮峰山的景色也不错,所以带上了她一起,算是让她透透气,反正也不是什么大场面,而且今天来的学子们,身边大多也有小厮随从。
魏高奕比她到的更早,此时就站在山脚下的路边,迎接到了的同窗们。
湘昆停了马车,搬出脚凳,小桃先下来,随后才扶着贺临出来。
刚下过一场雨,泥巴的山路有些湿滑,但空气很清新,贺临下车后深深吸了口气。
有人认出贺临,弯腰同她见礼,贺临认出是以前不太熟的同窗,微微拱手算还礼。
魏高奕原本隔得远,看的并不真切,但还是认出了贺临。
毕竟贺临的样貌身形都是一等一,人群里十分打眼的存在。
他快步走过去,拱手:“长赢。”
“博信,我没来晚吧?”
“没有,来的正好呢。”魏高奕侧身做出请的姿势:“顺着石阶路往上走便能看到南戊亭了,你先上去吧,我还要迎夫子。”
“哪位夫子?”
“梁公。”
麓兴书院学生众多,不止有温老先生一个夫子,贺临听闻温老退下来后,麓兴书院又请来了曾在国子监当过祭酒,现在因病告假回乡的梁秉生来讲学。
要知道那可是国子监啊,整个大庆的最高学府和教育管理机构,无数学子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去的地方,而祭酒的位置就相当于校长。
“先前怎么没听你说?”贺临有些意外。
“说来惭愧,是知道你要来,梁公才来的。”
原来不是冲着他的面子来的,而是冲着自己,难怪没说,确实有点尴尬,但这份不怕尴尬,实话实说的勇气还是值得褒扬。
两人说话间,一辆马车远远行驶过来,车里还传来了阵阵琴声。
上了山的,没上山的,都不由停下脚步,目光投向那辆马车。
那是辆双马拉动的大马车,车外的灯笼上写着一个朱字。
马车在贺临和魏高奕旁边停下,坐外面的两个小厮跳下来搬出脚踏,随后一戴儒巾的年轻男子下了马车,身上是一件上好丝绸织成的袍子,在阳光下十分有光泽。
凉风嗖嗖的秋天,他还拿着一柄折扇摇啊摇,下车后似笑非笑的看了贺临与魏高奕一眼,又转过身去,将手伸向一旁的马车。琇書網
马车帘子被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撩开一角,一女子走了出来。
她一身红色立领长衫,衣襟上镶珍珠翡翠,手执一柄团扇,发间所插并蒂海棠步摇随着动作微微晃动,虽然面纱遮着半边脸,但体态婀娜,美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夺人眼球。
场内不少人暗叹赞美。
魏高奕却微微皱眉:“朱子昂,你怎么也来了?”
这个下车的男子叫朱琪,字子昂,乃福建陵定府知府之子,麓兴学院里有名的纨绔子弟。
读书时,朱琪便喜欢欺负戏耍贺临和魏高奕这种平民子弟,所以双方的关系一直不好。
“既是以诗会友,我不能来吗?还是说你魏博信排挤同窗,见不得我来?”
“我几时这么说过!你休要胡言乱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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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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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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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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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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