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就近在村子里找了一些衣服,给那些个被拐来的女子穿上,随后让秦渊的兵,将村子里所有男性的村民都押去县衙关押。
她带来的二十多个衙役,有十几个都负了伤,贺临让随后赶来的杨主簿将这些衙役带回县里,找大夫治疗,还留下了几个人,负责打扫一下战场,跟着她把这些个女子带回去。
他们都走了之后,树林里,陆景云也从树干上跳了下去,看向贴身随从林峰:“水。”
他一身黑色劲装,腰间还配了把剑,看着十分利落,像个走江湖的侠客。
林峰递上腰间的水袋:“给。”
陆景云仰头灌了一大口,不羁的用袖子擦掉滑落到下巴上的水渍,看了一眼贺临等人离开的方向,问:“那个后面赶来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瑞王殿下吧?”
“是的,不过小侯爷,你干嘛要帮忙啊?不是说浙江没几个好官吗?”
陆景云笑了一声:“浙江是没几个好官,但眼前这个显然还不错,反正我没出面,暗地里帮了就帮了。”
说完,将水袋扔回给林峰:“走,继续赶路!”Χiυmъ.cοΜ
***
回去到县衙之后,秦渊没忍住将贺临斥责了一番:“你不知道再等等吗?怎么就带着衙役往上冲了?我要是再来晚一点,你就麻烦了知不知道!你想死在那吗!”
“时机不等人,而且我知道王爷你会到的。”
贺临先前吩咐那两个衙役去杭州总督署调兵,但若总督署有事情耽搁,还吩咐了他们去官驿找秦渊的侍卫李春带人来,总之一定要在天亮前赶到。
不过让贺临意外的是,秦渊居然也到了。
这自信的语气,秦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无奈的甩了甩袖子:“那些村民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把领头的、有权威的那几个杀了,其他人,我会写道奏疏,交由皇上处置。”
看今晚这阵仗,鼎丰村极有可能是整个村子都参与了这人口拐卖的勾当,不然不会都跑出来。
她虽然是知县,但这里抓了上百人,不是个小数目,还是得请示一下上面,不可能由她把这里的人全砍了。
她这个处理方法十分妥帖,秦渊赞同的点点头:“可以,只是你弄清楚该杀哪些人了吗?”
“那就得之后再审讯了,还要把那十几个救出的女子送回去,但这都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比较费时间费心力,我担心的,是那村子里其他的女眷,恐怕她们之间大部分人,也都是被拐来的……”
这些人虽然是受害者,但都已经嫁给了村里的人,这里也不是现代,嫁了人的女子再解放,作用恐怕不大。
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些受害者,后来也变成了帮着拐卖、知情不报的加害者。
总之……一摊烂账。
若贺临权力够大,真想该杀的杀,该罚的罚。
可惜,她偏偏还只是个知县……
***
秦渊没有急着回杭州,先到了淳岭的官驿住下。
毕竟这次的案件他也带兵参与了,贺临上的那道奏疏,他也要署上名一起交上去。
这么大案子,涉案人员众多,贺临打算查清楚案件之后再写奏疏。
只是如此一来,这个工作量就不小了,从鼎丰村回来之后,贺临与秦渊简单聊完,回家把染血的衣服换下,片刻未歇,匆匆赶回了县衙,提审今天抓回来这些的人。
那些女子都安排在了县衙后院,包括温云熙。
原本后院官邸是给知县安排的住所,不过贺临没住,恰好空出来,给这些女子暂住,若中间有什么问题,也方便找她们问询。
今天贺临不打算找她们,想让她们好好休息休息,镇定一下,还派了小桃去安抚他们的情绪。
能帮上贺临的忙,小桃自然是十分乐意的,自己做了些点心,提着食盒到了县衙后院。
小桃在家听贺临讲了她们的遭遇,难免同情,本想着这次好好宽慰她们一番,可是一进屋子,看到的却是一张张没什么生气的脸,以及诡异安静的气氛。
“我是贺大人家的婢女,给大家带了糕点来,姐姐们要不要尝尝?”小桃试探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人动,甚至还有人哭了起来,用袖子擦着眼泪。
温云熙也在,她主动站起,将小桃拉到了屋外:“你将糕点放下吧,她们是在担心出了这档子事,若是回去,家里还愿不愿意接纳,才会如此。”
当今女子,名节是最重要的。
虽然鼎丰村那些人为了把她们卖出去,没将她们侵犯,不听话只是打骂。
可以如今严格的礼教,她们这就已经算是失了名节。
虽如今重得自由是幸事,可回去家人会不会接纳,毕竟难说。
温云熙看似柔弱,但从小经历之事不少,实际是个外柔内刚,拎得清事情的性子,知道此时能出来已是大幸,即便家人不接纳,也总比被随意发卖了好。
但其他人没她想的这么通,才会如此悲伤。
小桃见状只能叹口气:“劳烦温姑娘好生宽慰了。”
温云熙温柔的点点头:“你且放心,我会的。”
小桃放下了食盒,温云熙将她送到了院门。
走出不知道多远,小桃转身看了一眼,温云熙还站在院口,见她回头,朝她招手笑了笑。
小桃看着她的笑,心生感慨。
温姑娘真是个坚强的女子。
***
提审的工作进行了一天,刚开始这些村民还想玩闭口不提这套,贺临二话不说,让衙役将那个里长拖出来,当众打了十大板。
里长年纪大,哪里经得起这番折腾,一板下去惨叫连连,三板下去已然昏死。
衙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看向坐在一旁的贺临。
贺临想起在村口和此人对峙时,他嚣张的神色,冷漠的抛出三个字:接着打。
昏死也要接着打,打醒了再昏死。
被勒令围观的村民见贺临对老者都能漠然的下重手,汗毛都竖起来了,顿时老实了许多,一个个将能招的都招了。
结束之后,贺临翻看他们的供词,只觉得触目惊心。
鼎丰村拐卖妇女的事情,从十年前就开始做了。
起因是因为十年前倭寇大举入侵,他们村子遭到洗劫,很多妇女没能逃脱,都被奸侮,随后自杀,村里剩下的要么是光棍,要么是鳏夫。
但死了老婆可以,不能没有儿子,否则就绝后了。
可当时村子里十分穷,根本出不起钱再讨老婆,于是有人动起了歪心思,去外面拐人来当老婆。
那些被拐来的女子,刚开始会被栓在家里,等到怀了孕,彻底没了逃脱的希望,才会一点点放开她们的活动范围。
白天,她们被拘在家里干活,晚上,看着这高山,听着时不时响起的狼嚎,也根本不敢出门。
而且回去了又怎样呢?只会被当成有辱家门的女人,接着扫地出门,甚至浸猪笼。
大部分女人,就这样绝望的放弃了逃脱,安心呆在鼎丰村。
一个人成功之后,便会惹来其他人眼馋。
渐渐的,整个村子娶老婆,靠的基本都是这种手段。
而那些原本是受害者的女人,之后还可能会成为帮凶,帮忙看押新拐来的姑娘。
就这样,鼎丰村的“生意”越搞越大,满足了本村的人,甚至还将拐来的女子卖到其他村里。
贺临这次救下的这些人,便是鼎丰村预备干的最后一单,五个月的时间,陆陆续续在外地拐了很多女子关押着,就等着之后出手到周围村落,大赚一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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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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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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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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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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