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边的百姓立马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秦渊才开口,声音铿锵有力,周边百姓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赵县丞,血书上说,贺临祖籍福建,父亲贺冠在其出生前,便死于倭寇之手,可有此事?”
天气炎热,树上的蝉鸣不断,赵县丞站在马车边,满额都是汗:“回王爷的话,贺临上任不到一年,其具体家世如何,下官实在不知……”
“你知不知道倒不是紧要……”说到这里,一柄折扇掀开了那马车的竹帘。
秦渊从里面走出来,目光如炬望向小桃:“若此事是真的,那贺临便是与倭寇有着血海深仇,如此一来,此通倭案怕是真有蹊跷,来人,把她带回县衙!”
见瑞王真的要插手这件事了,赵县丞那个急啊。
可又没胆子阻止,只能跟着那些个押着小桃的侍卫,往县衙而去。
秦渊虽然是王爷,但领的圣旨是来巡视河堤的,并没有权力插手地方政府的刑事案件,因此才会让小桃和他演这么一出。
他需要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插手这个案子。
到了县衙门口,秦渊下了马车。
淳岭县虽偶有倭寇骚扰,但总体还算是个富裕的县,一县十几万百姓,县衙也修的比很多人口少的小县气派不少。
下马车后,只见一道照壁墙矗立在县衙大门的前方,上面贴着各种榜文告示,绕过它进去,才到县衙的第一进。
这一进院子很大,左右都有不少院落,县衙里,县丞、主簿、典史各自都有办公的房间,“吏户礼兵工刑”六房司吏的办公场所也在这。
过了这一进继续往里走,便能看到通往大堂的通道中间,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上面刻着“公生明”三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
目光越过此石碑,才能看到审案的大堂,大堂两边一人都环抱不住的大柱子上,还挂着两幅对联。
上联:欺民如欺天。
下联:负民即负国。
虽然秦渊身份尊贵,但真要审案判案,没有皇帝的允许是不行的,最多只能在旁边监督。
所以到了县衙审案的当堂后,还是赵县丞理了理乌纱帽,坐到了那深色紫檀木的公案桌之前。
衙役搬了张椅子给秦渊,让他坐在旁边。
侍卫们将小桃推到了那下跪石前。
下跪石放置于大堂中间,正对着那公案桌,上面有两个凹坑,跪下之人膝盖置于此凹坑,可因为凹坑之间距离颇远,因此双腿不能并拢,跪上片刻,膝盖便会开始泛疼。
小桃什么都没说,直愣愣跪了下去。
天气炎热,秦渊展开了折扇,给自己扇着风。
赵县丞啪的一声拍响惊堂木,目光射向小桃:“你于今日当街阻拦王驾鸣冤,且不论贺临之罪是否属实,按照我大庆律例,这顿刑罚,无论如何你都是不可避免,来人,上指夹板!”
两个衙役立马取出了刑具,朝着小桃逼近。
秦渊垂了垂眸子,没有说什么。
赵县丞是按照律例办事,他没办法阻止,否则传出,便落人口实。
昨晚他就已经预料到今日的情况,并且给小桃说清楚了利害。
小桃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十指置于指夹板中,两个衙役往两边狠狠一拉。
“啊——”
惨叫声响彻大堂。
赵县丞暗暗将目光投向秦渊。
只见秦渊面色如常,悠然摇着折扇。
指夹之刑好不容易过去,小桃瘫倒在地上,双手颤抖,满头是汗。m.χIùmЬ.CǒM
可在这之后,还有二十道鞭刑。
一鞭下去,皮开肉绽。
惨叫不绝于耳。
等到一切终于结束,小桃也晕了过去,被秦渊的侍卫抬走。
秦渊将目光投向堂上的赵光:“赵县丞,如今已行刑完毕,可这婢女却半点不改口,看来此案确实有冤情,本王是不能不理了,贺临通倭案的卷宗,县衙里是有抄撰备份的吧?”
赵县丞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秦渊身边,弯腰拱手恭敬道:“王爷,此案乃府台大人亲自审判定的案,如今即便要翻案,是不是也要通知一下府台大人为好?”
“本王几时说不通知了?本王让你现在把案件卷宗拿与我看。”
区区八品县丞,要教他做事吗?
见他语气骤冷,赵县丞那个慌啊,点头哈腰:“是,小的这就拿卷宗来。”
说完便与杨主簿一起,走向呈放卷宗的房间,回来之后,恭敬的将卷宗递到了秦渊面前。
秦渊之前虽然听说过贺临的通倭案,但其中具体的原委却并不清楚,看完案件卷宗之后,才明白整个案子。
事情的起源是五月初十,那天身为知县的贺临去了河边,监工河堤落成,县衙诸事暂时交由赵光这个县丞代理。
而正在这天,一商户与茶叶商王大奇发生纠纷,来到县衙状告他。
可衙役去了王大奇家里,却没找到人。
偏这个时候,赵县丞的家奴李大娘,自称在前一天晚上看到了王大奇和一个奇怪的男人行踪鬼祟的进了贺临的府邸。
经过指认,那个奇怪的男人,便是前段时间被人从大狱劫走的倭寇——川井十五郎。
事情的性质一下变得严重起来,但贺临毕竟是知县,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能随便下定论。
衙役在街上抓到了王大奇,一番拷问,王大奇却怎么都不肯说出他那天晚上的行踪,而王家的下人,也都说那晚王大奇确实不在家。
如此一来,李大娘所谓的王大奇和倭寇一起的话,可信度暴涨。
在这之后,赵县丞便把事情报给了上级,也就是杭州府衙那边去,而贺临从河堤那边回来之后,就被杭州府衙的兵二话不说抓了起来。
秦渊看完卷宗,赵县丞又递上来一个东西:“王爷,这是王大奇的供状,他对当晚串通倭寇一事供认不讳,还说贺临知道他通倭,但因为被他所贿赂,所以选择庇护他,虽然贺临对此事一直不肯承认,但显然,他这是在嘴硬。”
秦渊接过扫了略略几眼便放下,问:“既然王大奇串通倭寇川井十五郎,那你们可从王大奇嘴里,问出了川井十五郎的下落?”
赵县丞听完一脸为难:“那晚下官正要提审,衙门忽然走水,一伙神秘人趁着那个时候,劫走了王大奇,以下官拙见,这伙人极有可能是倭寇,如此看来,王大奇与倭寇串通一事,板上钉钉。”
秦渊脸上不怒不喜,心里却无语极了。
这天下衙门对这些老百姓屈打成招的事情还少吗?能审出王大奇串通倭寇和贺临,偏偏要审倭寇下落这种关键问题的时候,就出岔子了?
能糊弄的了百姓,可糊弄不了他秦渊。
不过眼下秦渊没有证据,不能说什么。
他拿着那供状和卷宗从椅子上起身,喊道:“纪恒。”
“属下在!”
“去,通知李春,让他走一趟杭州府衙,把贺临押到淳岭县来,若高知府问起,就把今天的事情告知于他,就说本王要提审贺临。”
“是!”
赵县丞听完,当即意识到此事不妙。
贺临明天就要问斩了,此时被提审到淳岭,这问斩时间极有可能被拖延。
可他也没胆子阻止秦渊,只能将这个希望寄托于高瀚远这个杭州知府身上,希望他能驳回秦渊的要求。
毕竟再怎么说,秦渊也只是来巡视河堤的王爷,没有插手地方案件的权力。
而且一个闲散王爷,身为六皇子党羽的高府台应该不会怕他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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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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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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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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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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