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杨和谦因为资历以及年纪都够老,所以有个凳子坐在一旁。
等了不知多久,秦渊还没有出现,反倒是贺临来了。
看到贺临,在场的大臣们几乎都是横眉竖眼,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
反倒是杨和谦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知道贺临进来了也没有睁开眼睛。
贺临到了之后,也跟他们一样,撩开袍子跪了下去。
很快,秦渊出现了。
“臣等叩见陛下。”
秦渊背着手走进来,“都起来吧。”
“谢皇上。”
秦渊在他们面前的龙椅上坐好,“今天是正月十五,诸位不在家过元宵,反倒都要跑进宫里来见朕,怎么,怕朕在这深宫中寂寞,所以要来给朕热闹热闹吗?”
跪着的众人知道秦渊是在阴阳怪气,也没办法反驳。
洪承安站出来,“皇上,我们进宫是为了参贺临的,这是我们的奏疏。”
秦渊看了孟辛一眼。
孟辛将那几份奏疏都收了上来,放到秦渊身前的桌子上。
贺临淡然的站在一旁,不为所动。
他们唱了白脸,杨和谦自然不忘出来唱红脸。
“皇上,其实这些亏空大家不是不想补,可朝廷给官员的俸禄本就不多,平时还要迎来送往,大家兜里都没有什么钱,这么大一笔银子,即便是给了三年,又怎么能补的上呢……”
秦渊翻看着这些奏疏,冷笑了一声:“贺长赢。”
“微臣在。”
“这奏疏里说你如此查账是心胸狭隘,公报私仇,苛刻众臣,你怎么看?”
贺临望向那些人。
那些人纷纷避开了她的视线。
不等贺临说话,秦渊已经将奏疏丢到一旁:
“贺临查出的账朕看过了,户部共亏空了二百多万两银子,你们觉得贺临苛刻,但你们却不知道,贺临私下里偷偷找朕求过情,让朕把户部原本该三年补上的亏空宽限到十年。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心胸狭隘,公报私仇吗?!”
这……
下面的大臣面面相觑。
秦渊冷笑一声,破口大骂:“无知嫉妒小人,反说贺临苛刻,天理何在?人情何在?!”
这毫不留情的大骂,让下面的大臣神色皆是一敛。
听了这番话,贺临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秦渊一眼。
额……她什么时候求过情了?
贺临心里清楚,这是秦渊在替她说话,让这些大臣没法攻击她。
毕竟官员们行事,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而这次查账,秦渊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他们没法指责秦渊,便只能冲着贺临去。
现在秦渊的瞎编,直接把他们指责贺临的路堵死了,让他们瞬间无话可说。
这话无异于告诉他们:你们要骂就来骂朕,别骂贺临。
秦渊站起身:“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况朕新皇登基,你们心里打什么算盘,朕清楚的很。设立会考府一事,朕在登基前便已深思熟虑过。
说三年补上就三年补上,别说贺临,谁来求情都没用,你们就算砸锅卖铁,也必须补上这些亏空!若补不上,朕定会从重发落,从严治罪!”
下面瞬间寂然无声。
贺临在此时站了出来,“皇上,户部的两百多万亏空,其中有许多银子的确是在景历朝便亏空了,臣以为,不能全让如今的户部各位堂官们去补。”
听到这话,户部的几个堂官都感激的看向了贺临。
杨和谦就是前任户部尚书,顾忌着杨和谦,他们不敢同皇上这么说。
但现在贺临替他们说了这个话,他们都松了口气。
不仅是户部堂官,其他各部的堂官也稍稍松了口气。
不是全让他们补,而是让历任的官员一起补,那就稍微轻松一些。
只有杨和谦皱起了眉头。
贺临:“这两百多万的亏空里,其中有一百多万两是在杨阁老担任户部尚书之时便留下了,臣以为,这些亏空该由往任以及现任堂官们一同补上。若当年的堂官去世,则由他们子女出钱补上。”
杨和谦正要反驳,秦渊已经先开口:“卢嘉友,你是户部尚书,你怎么看?”
“臣……”卢嘉友看了杨和谦一眼,咬牙:“臣觉得贺大人所言极是!”
杨和谦都想翻白眼了。
要他出力的时候来求他,现在自己能得力了,立马就把他丢开?
秦渊故意点卢嘉友,就是为了让他表态,从而离间他跟杨和谦。
见目的达成,秦渊满意笑笑:“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其余人暗自窃喜,只有杨和谦独自无语。
秦渊:“好了,今天是正月十五,你们都退下吧,回去吃汤圆吧。”
“臣等告退。”Χiυmъ.cοΜ
贺临正要跟着退出去,秦渊忽然开口:“贺长赢,你留下。”
“是。”
其余人都看了贺临一眼。
他们都想不通,贺临以前明明是端王的人,如今怎么就突然得到了秦渊的重用呢?
其它人都走了之后,贺临跪下磕了个头:“臣叩谢陛下隆恩。”
“哦,怎么又隆恩了?”
“若不是皇上替臣解围,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
“既派你去捅马蜂窝,怎么能看着你被马蜂蛰?没什么恩不恩的,你帮朕做事,朕护你前行,咱们互相撑着,才能走的下去。”
这话秦渊说的诚心,贺临心里也有几分感动。
秦渊从龙椅上站起,走向一旁的侧厅。
“皇上……”
“跟朕过来。”
贺临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到侧厅之后,贺临才发现这里正摆着两碗热乎的元宵。
“今天是上元佳节,你在这陪朕用碗元宵吧。”
原来单独留下她,是为了让她陪着吃元宵。
贺临心情有些复杂。
自从知道秦渊喜欢她之后,平日朝堂之上,她还能以君臣身份对之。
如今这种私下独处,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她不太想回应这份感情,因为秦渊是皇帝。
可正因为秦渊是皇帝,她恐怕不得不回应,或者说不得不给出一个秦渊满意的回应。
这让她很是忧愁。
贺临应了声是,在他身旁坐下。
宫里的元宵做的不错,白白胖胖的,里面的黑芝麻糊也很香甜。
吃了一口元宵,贺临想不到该跟他聊什么,便只能继续聊公事。
“皇上,如今只查了一个户部,他们就开始闹了,接下来再查下去,不肯罢休的人恐怕只会更多,若是他们都以辞官要挟,恐怕就难办了……”
一两个辞官不要紧,绝大部分都辞官或者罢工,那中央就停摆了。
中央停摆,那相当于一场内乱。
秦渊放下勺子:“你有何想法?”
“臣以为可以在报刊上对查账一事进行宣传,如果他们真的因为查账补亏空而辞官,便将那些人在报纸上大肆报道,如此一来,他们即便辞官回去名声也会臭掉,定会有所收敛。”
秦渊低声笑了起来:“朕觉得你可真像这碗里的汤圆。”
贺临知道他这是说自己外白内黑,咳了一声:“微臣只是想为皇上分忧。”
“朕知道,朕又没有怪你,朕很喜欢。”
喜欢两个字一出,贺临眉心跳了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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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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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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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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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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