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谢宇不会同意这件事,说了也是无济于事。
等到第二天,衙役直接上门到了谢家,将谢母带到了州衙监狱。
与此同时,谢宇的牢房门也被打开,狱卒将他放了出来。
“喂,小子,出来吧,你可以走了。”
谢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下从床上起身,人还是懵的:“走?我可以走?为什么?”
“还能有为什么,可以走就是可以走了啊,州牧大人已经查清楚了,那天晚上的事跟你无关。”
“与我无关,这……怎么可能……”
谢宇话音刚落,走廊来了两个衙役,押着一个人朝他们走来。
看到是自己母亲,谢宇一愣,发现她手上的镣铐,直接冲出了牢房:“娘……你怎么在这,你怎么……”
许久不见谢宇,没想到下次相见会是这种情况,谢母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摸着他的脸嘱咐:“小宇,你出去要好好的,好好生活,不用管娘明白吗?”
“娘,你为什么会被抓?你为什么会进来??”谢宇抓着她的肩膀,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跟你没有关系,小宇你出去就好。”谢母拨开他的手。
“好了,不要聊了,快走吧!”身后的衙役催促着谢母继续走。
谢宇固执的不肯让出路,挡在他们身前拉着母亲的的手:“娘,到底是因为什么,你说啊!”
“小宇,不要再问了,快走吧,听娘的话好不好?你不是最听娘的话了吗?”
“可是。”
谢宇不是傻子,自己被放,娘亲进来,除了是娘亲给自己顶罪了,还能是什么原因?
谢宇红了双眼:“娘,不要这样,不该这样的,事情是我做的,你为什么要替我顶罪!”
“什么替你顶罪!是娘不能再耽误你了,娘知道你从小就孝顺,可这次娘不能再让你承担这种事了,走吧,快走吧。”
谢母将他推到一边,自己往前走。
谢宇追上来抓住她的手。
两个衙役立马上前来拉:“放手,你要干什么?!”
“我娘因为什么被抓?!人是我杀的,要抓就抓我啊!不是我娘!不是她!”他心急如焚,又倍感无力,失控的朝着两个衙役怒吼。
给他开门的狱卒见状立马上前抓住他胳膊:“让你走你还不走了是吧?看在你孝顺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快走快走!”
“我不走!人是我杀的!要抓抓我!凭什么抓我娘!天理何在?!法度何存!?”xǐυmь.℃òm
谢宇奋力挣扎着,可他本来就还未成年,身子也不强壮,哪里拗的过这个身强力壮的狱卒,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抓住母亲的手一点点被扯开。
“小宇,你出去好好的,好好活着,记住。”
眼泪从眼角沁出,深深的无力弥漫谢宇在心头,而记忆深处,仿佛似曾相识的一幕,让谢宇愣了片刻。
等到回神,娘亲已经被带离,进了牢房里。
谢宇还想冲过去,但被衙役跟狱卒挡住。
“这里已经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了,走吧!”
狱卒挥着手赶人。
谢宇想到什么,转身就往外跑。
跑出监狱,他直接往县衙里贺临的办公房冲去。
但这路上不乏衙役把守,看到他一个衣衫凌乱,形似疯癫的犯人疾步乱冲,以为他是从监狱里偷跑出来的,一把就将他摁住:“干嘛的!”
“我要见贺大人,我要见贺大人!”
*****
收到下面人的禀报,贺临叹了口气,还同意了见他。
这件事谢宇总归是会知道,只是早一时晚一时的差别罢了。
但贺临也清楚,这个时候的谢宇一定非常情绪化。
便借口他在牢房这么多天没洗澡,头发也没梳过,让衙役先带他下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见面,利用这个时间差,让他冷静冷静再说。
谢宇现在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找贺临问个清楚,但又听衙役说自己若是不洗漱更衣,就不能见贺临,他只能无奈答应下来。
半个时辰之后,焕然一新的谢宇被带到了贺临的办公房。
屋内只有贺临一人,她端坐在太师椅上,似乎就在等他。
“大人……”谢宇上前一步,眼含热泪噗通跪下。
“因何而跪?”贺临并没有动,只是平静的问他。
“敢问大人,学生何故被放?”
“那晚之事已查清,人实则乃你母亲失手所杀,你既然无罪,自然被放。”
“不是这样的,人是我杀的,我娘她是为了让我出来才说这样的话!”
“当晚只有死者与你母子二人,你说人不是你娘所杀,可有凭证?”
“我……”谢宇语塞。
“文贞,我知你孝顺,想替你娘顶罪也是情有可原,先前我被你蒙蔽,但案子如今已经查清,便不必再多说了。”
谢宇沉默片刻,眼圈微红,哽咽起来:“大人您这么聪明,学生不信您连这事都看不清,可我娘,她不该这么替我承担这些,我若让我母亲顶罪,岂不将自己置于不忠不孝之地……”
贺临见他这副模样,声音也放柔了些:“谢宇,你是你母亲的唯一的希望,你可以承担这一切,你够忠了,可你够孝吗?
你死了,你母亲后半生由谁来赡养?你以为你这样,你母亲就高兴了?人如果毫无希望,如行尸走肉般活着,那不是人。
不管怎样,日子总要有个盼头,你若是死了,你母亲的盼头也就没了,你觉得你母亲还能独自在这世上活下去吗?”
“可让母亲承担这一切,我还能称之为人吗?!”
“你还不清楚吗?!”贺临提高音量,“何为孝?你认为的孝不过是外人眼里的孝!在你母亲眼里,你活着才是真正的孝,你死了才是不孝!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她突然的喝斥,让谢宇惊了一下,缓过神后,谢宇眼泪忍不住落下,声音颤抖:
“我知道大人在查我的身世,我刚刚想起来,我跟我的娘亲,小时候也是被官差这么扯开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可是我的亲生母亲多半已经不在人世。
人都说有生无养,断指可报;有生有养,断头可报;无生有养,无以为报。可我尚未报答我娘,却要让无辜的她为我承担这一切,我若是心安理得的享受母亲用命给我换的未来,那我岂不连那禽兽都不如?大人……大人……”
谢宇挪动膝盖,挪到贺临脚边抱住她的腿,仰头望着她:“我知大人公正,亦知大人廉洁,请大人公正处理学生,不枉法度,不徇私情。”
贺临看着他通红的双眼,不忍的撇开头去,做了个深呼吸,这才重新看向他:“文贞,为官者不是只要公正就会让这个世道变得更好,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有时候,无畏的牺牲固然成全大义,但只给活着的人留下伤痛,也许也是一种失败。
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或者说这个世道本就是不公平,你想追求一些事,也必定为此背负一些事,能臣与奸臣,一字之差,有时也并无不同。”
她话的信息量太大,谢宇一时半会不懂,愣在原地。
贺临也不指望他能听懂,轻声道:“谢宇,好好活着吧,这是你娘所希望的。”
“大人……”
“来人,把他带出去!”贺临高声喊来外面的衙役。
两个衙役进来,扯起地上的谢宇。
谢宇挣扎无果,只能被带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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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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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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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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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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