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画上的女人,他明显怔了片刻。
贺临精准捕捉到,问:“你见过她?”
“大人……”谢宇有些为难。
那晚柳笙笙是来救自己的,虽然他没有同意跟着出去,但此时自己如果把人供出来,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
“你放心,我不打算为难她,我只是想知道她的身份。”
贺临都这么说了,谢宇没有再坚持:“我的确见过她,先前她半夜来过一趟牢房,还打开了牢房门,说是要救我出去,但我不肯,她就走了。”
原来柳笙笙之前计划过劫狱吗?
“你跟她都聊了什么,详细与我说说。”
谢宇把那晚的对话一五十一的告诉给了贺临。
只是面对着贺临,说自己想成为贺临这样的官员之时,难免有些羞涩。
贺临听完思考了起来。
所以柳笙笙是先来牢房里打探过谢宇的意思,之后才决定顺着谢宇的意,让自己救出他,还要还他“清白”,让他科举?
如果柳笙笙曾欠谢宇什么大恩大德要回报,那做到这种程度倒也是有理由。
但谢宇先前都没有见过柳笙笙,怎么可能让柳笙笙欠他大恩大德呢?
这点只能排除。
如果不是因为欠了情,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虽然贺临没有问过谢宇这件事,但她在赌坊门口第一次见谢宇的时候,听谢父叫骂过一句话——又不是亲儿子。
“文贞,你如今的母亲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吗?”
谢宇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母亲捡回来的,母亲生了姐姐之后没两天就下地干活,没坐月子,因此伤了身子,被大夫诊断出无法生育。
后来母亲冬天在路边碰到奄奄一息的我,就把我带回了家,母亲坚持要养我,父亲一直不愿,好几次将我赶出家门,但母亲都会接我回来。”
听起来很艰难的生活,却被谢宇平静的说出,贺临都忍不住心疼。
“你母亲捡到你时你多大?”
“母亲说好像是六岁。”
这个年纪有些小啊……
贺临皱皱眉,不死心的问:“那你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对自己被捡到之前的生活还有印象吗?”
谢宇仔细回想了一番,摇头:“我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但我记得我被母亲捡到之前,似乎一直很害怕,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害怕,因为害怕,所以我平时都不愿意回想以往的经历。”
“那你记得你有什么兄弟姐妹吗?或者你想想自己以前的名字,称呼什么的。”
谢宇闭上眼睛,仔细回想起来。
谢宇这个名字,是母亲找了一个写字先生给他取的。
宇,是气宇轩昂的宇。
谢宇很满意这个名字,也很喜欢老师给自己取的表字文贞。
但是在这之前……在这之前……
跨越记忆的长河,谢宇努力从那恐惧的情绪里,翻找着从前遗忘的记忆。
“小……小望。”这个称呼脱口而出,谢宇睁开眼睛,自己都有些震惊的看着贺临。
“小望?有人曾经这么喊你?”
谢宇点点头。
“那个人是谁?”
谢宇摇头,神情有些悲伤:“我不知道,应该……应该是娘亲。”
“你确定你没有兄弟姐妹吗?”
谢宇继续摇头:“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又看向贺临,一脸歉疚,“对不起大人,我好像帮不到大人什么……”
贺临叹口气,拍拍他的肩:“不,不怪你文贞,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想,如果有想起以前的事情,就找狱卒来告诉我。”
“好。”
拿上画像离开牢房,贺临坐上回府的马车,还在想着这件事。
虽然答应了柳笙笙放了谢宇,但贺临知道,一旦这次让柳笙笙得逞,开了这个口子,自己往后就都只能被她拿捏。
而且自己爬的越高,她能让自己做的事情就越多。
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鬼知道之后又会让自己做什么。
贺临不可能会甘心任人摆布。
但偏偏柳笙笙武功高强,自己还没办法杀了她,因此贺临只能另寻出路。
这个突破口,现在看来似乎在谢宇身上。
至于怎么把谢宇清清白白的捞出来,自己确实是要好好想想才行。
马车到贺府大门口停下,湘昆和小桃这次都等在门口,贺临下车之后,把画像递给小桃拿住,“放到我书房去。”m.xiumb.com
又看向湘昆:“你们也跟我来书房。”
“是。”
三人一路走到书房,贺临到椅子上坐下,小桃则到一边把画收到柜子里。
贺临把手腕露了出来,湘昆轻车熟路的给她摸脉。
片刻后,湘昆收回了手。
“怎么样?没中什么毒吧?”贺临问。
贺临有些怀疑,柳笙笙那样的人,为了保险,说不定会给自己再下个毒药什么的。
“老爷放心,没有,但老爷是不是受伤了?气血亏空的有些严重……”
不远处的小桃听了这话立马紧张起来。
“是受了点伤,你不要告诉母亲跟夫人。”
湘昆担心起来:“老爷让我看看伤。”
小桃也立马上前:“是啊老爷,快让我看看你伤哪了!”
贺临无奈:“伤在左后肩。”
小桃朝湘昆挥挥手:“退后退后。”
湘昆后退几步。
小桃把屏风展开,隔绝他的视线,贺临这才站起,让小桃帮忙解开腰带,露出肩膀上缠绕的绷带。
小桃小心翼翼的拆开绷带,看到里面的伤口,忍不住红了眼眶,“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老爷你疼不疼?”
“不疼,不准哭。”
小桃瘪着嘴,还是忍不住心疼。
湘昆在屏风后喊:“小桃姐?”
贺临道:“你进来吧。”
湘昆这才绕开屏风,到贺临身后查看起伤口来。
“看起来像是箭伤,但伤口好像有处理过……”意识到什么,他语气一下紧张起来:“老爷看过大夫了?那是不是……”
不会暴露了女子身份吧?
“没事,不用担心,那大夫不认识我。”贺临随便扯了个谎意图圆过去。
小桃不罢休,蹲在她腿边,仰着脸问她:“老爷,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临用右手掐了掐她q弹的脸:“没发生什么,就是我让人伤了,现在我不都回来了吗?”
随后又看向湘昆:“要开什么药你去开吧,我今天就服。”
湘昆点点头正要出去,外面忽然响起温云熙的声音。
“相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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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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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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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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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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