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景历帝抱怨太子,但冯安心里清楚,他这个做奴婢的可没资格跟着说什么,只能说说好话。
景历帝也知道聪明如冯安,口中只会说出这些粉饰太平的话来安慰他。
但他此时要的,其实也就是这样的话,让自己心里好受点,给自己
心里稍稍宽慰一点后,景历帝又咳了几声,随后便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太子跟六皇子都打算进宫来看望景历帝,但两人到了之后,却发现杨和谦跟吕兴文已经先一步被传召,此时正跪在殿内。
太子跟六皇子都不明所以,走到两人身边。
冯安从里间出来,给两人行了礼:“太子殿下,端王爷,杨阁老,吕阁老,皇上起了,让你们都进去。”
太子扶了杨和谦起来,六皇子扶了吕兴文起来,四人一同走入里间。
太子、六皇子:“儿臣叩见父皇。”
杨和谦、吕兴文:“微臣叩见皇上。”
景历帝一身灰色龙纹道袍,正在几个奴婢的服侍下洗漱,等四人行礼完,他都没有出声。
杨和谦跟吕兴文自从早上被传召入宫,就发现了事情不寻常,后来在殿内跪了那么久,自然更能嗅到不同。
而太子和六皇子虽然来得晚,但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
好几分钟之后,等到自己洗漱完毕,景历帝这才在冯安的搀扶下,走到四人面前的椅子上坐下:“起来吧。”
“谢父皇。”
“谢皇上。”
这次因为是在景历帝面前,所以太子跟六皇子都没有去扶杨和谦与吕兴文,任由他们自己站起来。
景历帝靠着椅背,一下一下转着手里的手串。
“昨日秦如风回了京,入宫把这段日子发生的一些情况,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朕,他在去福建的路上,遭遇了人刺杀,那个刺客虽然死了,但却在他的身上发现有赤羽军的刺青。”
六皇子和吕兴文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
他们俩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而且赤羽军的将领跟六皇子走得近,出这种事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六皇子干的。
太子立马站出来:“父皇,这可是京城卫的赤羽军,平时守卫京城,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等事,定然是里面的将领受了什么人指使,所以才派出手下的兵。”
说着,太子还看了六皇子一眼。
六皇子也不甘示弱:“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内有隐情,明知赤羽军人人刺身,却还派遣赤羽军去刺杀秦大人,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幕后主使要不是脑子坏了,要不,就是别有用心的栽赃陷害!”
“六弟此言差矣,可能是那幕后之人无人可再用,只能用上赤羽军的人呢?毕竟要刺杀的可是秦大人,秦大人的手段,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而且,若我没记错的话,六弟你似乎就与赤羽军指挥使曹大人走的很近吧?与京城卫军队来往密切,敢问六弟是何居心?”
太子此言,就差没把谋权篡位几个字拍六皇子脸上了。
毕竟跟京城附近驻扎的军队来往密切,可不就有篡位的意图吗?
“太子殿下,无凭无据之事可不能随口胡言,弟弟何时与曹大人走的近呢?是太子在一旁看着弟弟我给曹大人送礼了,还是说太子就只是想泼一盆脏水过来,管不了这么多了?”
“是不是泼脏水一查便知!那些苟且猫腻之事,真以为别人不说,就不存在吗?!上次满鹏程被刺,便和六弟你沾关系,怎么如今秦大人被刺,又与六弟你有关呢?!”太子提高音量。
“太子!”
“够了!”景历帝厉声打断两人的争吵。
被他这么一吼,太子跟六皇子才偃旗息鼓,各自低下头去。
“秦如风被刺,不过是其中一件事,他到福建之后,戴维就已经在牢里自缢而亡,只留下一封绝笔信。”景历帝给冯安递了个眼神。
冯安会意,从袖子里拿出那封信,当着几人的面念了出来。
太子看到这信,便觉得之后的情况肯定是有利于自己,按捺住心里的喜意,等到冯安念完整封信,他跟杨和谦对视了一眼。
杨和谦站出来:“皇上,十万匹丝绸,虽找回来六万匹,可还有四万匹不知所踪,入了倭寇的手,这对朝廷而言并不是小数目。
先前案子的情况并不明朗,可如今,甄飞鸿寻了由头拘押戴维,戴维又因他的逼迫,死在了牢里,臣私以为,案子的情况到现在也算十分明朗了。”
太子也站出来:“父皇,甄飞鸿逼死了戴维,若不是受人指使,他有何胆量做这等事情?若不是于心有愧,他又何必做这种事情,关键就是,甄飞鸿是谁的人。”
说完,太子看了六皇子一眼。
吕兴文不慌不忙:“太子殿下此言差矣,甄飞鸿是福建布政使,吃的是朝廷的饭,自然是朝廷的人,是皇上的人,莫非太子是觉得,是皇上指使了甄飞鸿做这些?”
太子没想到他这么鸡贼,被这话一堵,顿时语塞。
虽然嘴上功夫逞的很厉害,但实际上,吕兴文对如今的局势心里也没底了。
他暗中打量着景历帝的表情,却完全从景历帝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太子怼不了吕兴文,杨和谦自然出马了。
“吕阁老,甄飞鸿是朝廷的人,但朝廷那么多人,保不准生出几个有异心的,不受管教的,不然丝绸案也就不会发生了,你说是吧?”
这回轮到吕兴文语塞了。
听他们两方人一言一语辩论完,景历帝抬起胳膊,由冯安搀扶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六皇子面前。
六皇子弯着腰,恭敬低头垂眸。
景历帝松开冯安的手,看了六皇子两秒,随后毫不犹豫,一掌甩了过去,打在六皇子脸上。
啪的一个巴掌声,在此刻安静的殿内尤为明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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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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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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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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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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