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贺临就跟万语琴说过,让她把老家的产业之类的处理一下,搬来漳州。m.xiumb.com
毕竟自己之后肯定是要长期呆在漳州,一直跟万语琴分隔两地,出事了很难有个照应。
万语琴有些舍不得,磨到现在,才将漳州的田地以及一些产业都卖了,不过住的那套宅子还留着,只是交给了贺临的伯父打理。
贺临说要跟温云熙成婚的事情,是提前通知过她的。
但因为信件要来回转手,所以万语琴没有在里面问太多。
到此时搬来漳州,让下人都出去,她才好拉着贺临问。
“临儿,你那婚事靠谱吗?温家小姐知不知道你的事情啊?”
贺临知道她问的是女扮男装的事情,摇头:“这事情太大,我没告诉她。”
万语琴愣住:“那……那成婚之后你俩可怎么办啊?洞房花烛夜你们……大眼瞪小眼吗?”
贺临尴尬一笑,心道:可不就只能大眼瞪小眼吗?
“母亲放心,温姑娘的性情与才学都是极好,婚前我已告知过她,说我八岁落入冰湖,伤了身子,从此不能人事。”
万语琴更震惊了,“她愿意嫁?”
贺临默默点头。
万语琴缓了一下,仔细的打量着贺临,语气疑惑:“温家小姐图你什么呢?你都将自己说成太监了,她还愿意嫁,她这么喜欢你?你可别让人家姑娘陷进去啊!”
贺临无奈:“母亲,我既求娶她,自然已明确的告知过她,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她愿意嫁……”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感慨,“可能是因为她命苦吧,我虽给不了她男欢女爱,但会尽量保她衣食无忧。”
贺临觉得,温云熙愿意嫁给自己,应该不是因为喜欢。
她来福建之后,跟温云熙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不可能让温云熙喜欢到即便自己是太监,都愿意嫁的地步。
而且温云熙之前不是跟李家订过婚吗?若喜欢自己,干嘛不说,反而跟别人订婚?
所以温云熙嫁给自己,更多应该是出于现实因素的考量。
当然,对温云熙,贺临还是愧疚的。
或许温云熙觉得,这桩婚姻是花,虽有残缺,但好歹是花,所以才愿意嫁。
可真相却是泥潭,贺临还不得不隐瞒。
万语琴叹了口气:“罢了,你总是要娶妻的,虽然有些对不起人家姑娘,但也没办法了,等她过门,我们好好待她。”
“母亲能好好待她,我就放心了。”
万语琴斜睨她一眼:“什么意思?你把我当那恶婆婆了?”
贺临连忙摇头,否认三连:“怎么会,不可能,我怎么敢呢!”
万语琴哼了一声,没有多计较:“正好,温姑娘过门,也能让我体验体验养个女儿的感觉。”
贺临:?
“母亲,我不是吗?”
“你?人家女儿从小乖巧能撒娇,你呢?只会跟我讲那之乎者也,还说起来头头是道。”
贺临只能乖乖赔笑,挽住她胳膊哄:“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万语琴转头看她一眼,有些感慨:“不过自从浙江出事之后,你倒变了很多。”
贺临沉默一会:“那母亲是喜欢我现在的样子,还是喜欢我当官前的样子?”
“说的什么话。”万语琴摸了摸她的脸:“你是娘的孩子,什么样子娘都喜欢。”
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冲上心头,通通被贺临压下,只朝她笑笑。
***
离开州衙之后,贺临带着湘昆去了一家药铺后院。
这家药铺是温静竹的产业,之前她还跟温静竹在这里聊过。
不过最近,贺临也经常会在这里与温云熙聊稿子的事情。
温云熙会将她筛选过,觉得可以的稿子拿来,让贺临再复查一遍,随后两人再一起商量下一期的《福建报》具体发什么内容。
湘昆去找个地方捆马,贺临则自己先进了后院厢房里。
平时贺临都会带小桃来,可万语琴过来,同时也带来了小桃的娘亲,她也跟娘亲许久未见,贺临放了她的假,让她与她娘亲出去玩。
贺临一进厢房,温云熙已经没有意外的先到了,毕竟她每次都来的比贺临要早。
“贺大人。”看到她,温云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坐吧,不必这么生分,好像还要给我行礼一样。”贺临边说边坐下。
温云熙闻言坐下,“如今福建报的第二期,第三期都已发布了,卖的越来越好,竹姐姐也在努力推大人您说的广告一事,本地已经有不少商户来找我们刊登广告了,竹姐姐说最高的出价五千两。”
贺临没什么大表情,微微点了一下头。
赚了五千两,温云熙本以为她会高兴,没想到这么冷淡,愣了一下,小心问:“大人有什么事情不高兴吗?”
“有吗?”
“我见大人进来以后都没笑过,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
贺临垂眸沉默片刻:“温姑娘,你会想父母吗?”
温云熙也跟着陷入沉默,随后摇了摇头:“我出生之时母亲难产,没等有记忆,父亲也死于流放,我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不知道该怎么想……”
贺临感同身受。
她于现代,何尝不是连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
到了这个世界,贺临一直在努力的习惯,努力的融合进来,努力的做好贺临。
小桃也好,湘昆也好,她都相处的很愉快,甚至愉快到给她一种错觉——小桃是与湘昆敬重喜欢的是她,而不是以前那个贺临。
可有时候,现实又会迎头泼来一盆冷水,让她明白。
什么啊,别妄想了,若不是因为你是贺临,他们哪里会搭理你呢?
你不过是霸占着这副身躯,霸占着别人的父母,霸占着别人的朋友,霸占着相关的所有情感联系。
鸠占鹊巢,不过如此。
微微吸了口气,贺临压下心里纷杂的想法,与温云熙道歉:“抱歉,是我不该提这些。”
温云熙摇了摇头:“没关系,贺大人是在烦恼父母之事吗?”
“不,我只是在想,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
“以前?”
“嗯,当官以前。”
“我没什么大印象了,但依稀还记得,那时你总穿一身襕衫,抱着书,经常因为学业上的困惑来找爷爷,让爷爷给你解惑。”
“那……温姑娘觉得,是以前的我更好,还是现在的我更好?”
“现在。”温云熙毫不犹豫。
“为何?”贺临眼里闪过意外。
“大人为官以前,我与大人并不相熟,堪堪见过两面,那时的大人眼里,似乎只有书籍,只有知识,可淳岭再见,大人眼里有了风月山川,黎民百姓,有……”温云熙顿了一下,想到一个词:“人情味。”
听完这番话,贺临唇角缓缓上扬,却又努力忍住笑意,垂着眸子故作谦虚:“温姑娘的这番夸赞,在下……”说到这,才抬眸看向温云熙,微微挑眉:“却之不恭。”
温云熙本以为她要自谦,说个“受之有愧”,没想到居然说了个“却之不恭”,而且表情还颇有点小得意。
温云熙没忍住,扑哧笑了起来。
见过贺临淡然的,谦虚的,威严的模样,像如今这种抖机灵又自得的模样,倒是真没见过。
格外有趣与可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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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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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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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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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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