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不说话只会越来越压抑,该说的话杨曼婉自认已经说透了,具体要怎么想开,还得看温云熙自己,因此转了话题,打算活跃一下气氛:
“先前跟你说的那个盼春诗会,你真的不参加?今年的阵仗可是比往年都要大,那个秦淮有名的柳笙笙也要参加,还说诗会上夺魁的,当晚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引得无数才子趋之若鹜,哦对了,将你送回来的贺大人,也要参加盼春诗会呢。”
她前大半段话温云熙听的兴致缺缺,最后一句却引起了她的注意,微微瞪大眼睛:“贺大人也是为柳笙笙参加诗会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说当晚的名单里也有他。”
温云熙咬了咬唇。琇書蛧
难道贺临喜欢的,是柳笙笙的那样的女子?
“曼婉,你见过柳笙笙吗?”
杨曼婉扑哧一声笑出来:“云熙,你这是在打趣我吗?我可是良家女子,又没去过秦淮,怎么会见过这等人呢。而且我听说,柳笙笙可是千金都难见上一面的。”
温云熙听过柳笙笙的名字,不过是先认识诗词,才知道她秦淮八艳之首这个响当当的名号。
“既是秦淮八艳之首,柳笙笙定然很漂亮吧……”
杨曼婉点头:“那是自然,传闻柳笙笙正是因为艳绝秦淮,才被誉为八艳之首。”
温云熙无奈笑道:“不是因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吗?”
“这我可不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我只认云熙你一个!”
“尽会捡好听的说。”
杨曼婉笑笑,“说回正题,这次诗会你真的不参加了?好难得的机会呢。”
温云熙思索片刻,重新拿起绣绷继续刺绣,故作淡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参加吧。”
杨曼婉没察觉出她的异常,点头笑道:“好,那今年我们一起参加!”过一会,她又觉得不对:“不过你上次不是说温爷爷不想让你出府吗?那你这次能出去吗?”
“我会与爷爷说的,往年诗会我都参加,而且有你在旁边跟我一起,爷爷应该不会阻拦。”
“那就好。”
****
今年的盼春诗会场面这么大,是贺临未曾预料到的,对于那传说中的柳笙笙,她并不是很关心,反正这次诗会,她只是碍于世子邀请才会同意参加。
诗会开始前一天,贺临就带着小桃和湘昆先到了福州。
今年诗会举办的地点如往常一样在福州,但不同的是换到了湖上一艘很大的画舫里举办。
沿海省份水系都挺发达,文人墨客也常爱游湖泛舟,所谓的十里秦淮,就是在河边画舫里的各种妓院。
不过盼春诗会的画舫自然不是妓院,就是普通的大型宴宾用画舫。
要是堂堂诗会跑到妓院举办,传出去总归不好听,而且诗会上也会有女眷,有些是随从,有些是未出嫁的小姐,这些人也没办法进出妓院。
贺临知道去参加这种诗会免不了要喝酒,所以出发前先吃了些东西垫肚子,还让湘昆给自己熬了点醒酒药,提前喝好。
这种场面要是喝醉了失态,脸可就丢大发了。
住的地方离湖边不远,贺临三人是步行过去的,难得的节日,福州晚上的街上比寻常热闹许多,行至湖边,月光与烛光交相辉映下,墨绿的湖水荡着粼粼波光,一艘艘精美游船于湖中飘荡,仔细听,还能听到里面悠扬的琴声和歌声。
停靠在湖边的一艘三层高的精美画舫,灯火通明的挂着灯笼,尤其是最外面的灯笼上,写着两个大字:盼春。
显然,这就是盼春诗会的举办地了,贺临带着小桃和湘昆靠过去,正要跟门子递了名帖打算进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长赢。”
贺临转身看过去,是刚下马车的魏高奕,身边还跟着贴身随从。
显然,他也是刚到。
贺临知道他要来参加这个诗会,但是两人并没有同路一起来,打算等到画舫上再见,却没想这么巧碰上了。
“博信。”
魏高奕几步走了过来,笑道:“没想到这么巧碰上了,正好,一起进去吧。”
核对了两人的名帖之后,他们才被门子放进去,还来了个侍女给引路。
从外面看只觉得这画舫十分的大,像是一栋在水上移动的大房子,一共有三层,内里的构造有点像体育馆的那种阶梯式,往上一层便往后推一点。
画舫最中间的舞台有歌舞表演和乐团,人来人往,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十分热闹。
贺临和魏高奕被引到了第二层走道栏杆边的桌子坐下。
桌子上摆满了酒水和精致的吃食瓜果,随从只能站在一旁,贺临见小桃盯着点心眼睛放光,笑着拿了一块递给她。
小桃笑着接过,咬了一口,魏高奕知道她对自己的贴身婢女很亲近,见怪不怪。
小桃吃了糕点,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凑到贺临身边:“老爷,那是不是温姑娘啊?”
贺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居然还真的看到了温云熙。
今日的温云熙外罩一身红色氅衣,上面金色的刺绣十分精美,烛火摇晃,柔和了她的线条,朦胧中更有美感。
贺临几次见温云熙,温云熙穿的衣服都是浅色或者暗色,没想到这种明艳的色系,温云熙也能很好驾驭。
温云熙显然是刚进来,除了婢女,身边还有一个女子,贺临未曾见过,或许是温云熙的好友,但看她的发髻形式,应该是已经出嫁了的。
她们正被侍女引着往一楼的位置上走,温云熙似乎是感应到了这边的视线,转头望了过来,恰好对上了贺临的眸子。
贺临冲她微微一笑颔首,算是打招呼。
温云熙没想到才刚进来就碰到了她,而且贺临还在看自己,眼里惊讶的同时也有些高兴,朝她微微颔首躬身,算是见了礼。
魏高奕知道贺临在浙江救了温云熙的事,因此见贺临跟温云熙隔空招呼并不奇怪,但杨曼婉就没见过贺临了,发现温云熙停了步子,好奇的望过来,等温云熙行完礼继续走,才拉着她问:“那是谁啊?”
“救我回来的那位贺大人。”
杨曼婉闻言没忍住,又偏头望了一眼。
镂空的栏杆边,贺临一身蓝色瑞鹤织金妆花袍,不像许多官吏喜欢戴威严平正的四方巾,她用一回纹幅巾裹头,只有鬓边一些黑发露在外面,平眉高鼻,五官精致的叫人挪不开眼。
杨曼婉止不住的惊艳,但盯着人看并不礼貌,她很快就收回目光,感慨道:“只知贺大人年轻有为,却不曾想如此仪表堂堂,面如冠玉。”
温云熙道:“你回漳州这些日子,没听人夸过贺大人的相貌吗?”
杨曼婉十分无辜:“我只当是客套……”随后又打趣,“这贺大人生的这么好看,我要是贺夫人,怕是要自卑了。”
“你都出嫁了,还说这些话。”
“正是因为我出嫁了,才敢说这些啊。”杨曼婉挥了挥帕子,笑的肆无忌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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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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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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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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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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