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落老温将手中的书信狠狠地扔在了桌案上,书信从桌上缓缓飘落到地面。
到底是谁劫杀了昭城的五名百姓?
谋落老温面沉似水,对旁边的谋落司契问道:“你觉得这事会是谁做的?”
“族人中最近没有人去过南边,只有托术去过两次,会不会……”谋落兀勒没有将下来的话说完,他知道父亲应该懂他的意思。
老温对着旁边一名亲兵说道:“去请踏实力托术过来!”
片刻之后,踏实力托术走进帐来。
“叶护,您叫我?”
踏实力托术还没站稳,老温便劈头盖脸的问道:“你为何做下此事?”
乍闻此言,踏实力托术一脸的疑惑完全不知道谋落老温所问何事。
“叶护,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踏实力托术急忙问道。
谋落父子两人对视一眼,谋落兀勒起身出言说道:“落雕都督李派使送来书信,托术长老看看吧。”
谋落兀勒将地上的信纸捡起来交给了踏实力托术。
接过信纸,只见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行斩钉截铁的小字。
“交出杀害汉人的凶手,否则兵发葛罗碌!”
踏实力托术十分惶恐急忙为自己辩解道:
“叶护,我两次去昭城都是以使节的名义前去和他们协商铸城事宜,又岂会节外生枝跑去杀害汉人?是不是有人故意杀了人然后栽脏到我们葛罗碌的头上。”
“行了,你先下去吧。”
“父亲,我去查查手下的族人有没有私自跑出去的。”
谋落老温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不必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光要战便战吧,我葛罗碌人可不怕他!”老温冷冷一笑。
“父亲,我们现在万万不能和大唐起冲突啊!”
谋落兀勒还想再劝,老温却止住了他。
“你去通知族中的战士,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老温万万没有料到,李光在西图碎叶之前,先谋的居然是他葛罗碌!
在距离玄池三百里外的昭城。
整个城池内外都陷入一种悲愤的情绪当中。
原因是三天前的傍晚,流民们在最外围的田地忙碌的时候。
其中四人被一队葛罗碌装束的骑兵杀害,一人被抢走,其中有两人是从马匪俘虏转成平民的汉子。
许多流民都自发前去安抚那两个失去亲人的家庭。
昭城是他们所有人历时数月,用无数的汗水建立起来的。
在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把这里当成了新家,昭城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们的家人。
但如今昭城的人被外族欺负了,他们忍不下这口气,他们要报仇。
“罗大娘,这是都督送来的五十两银子,您就收下吧。”昭城民曹主薄沈浩正在一间民房前对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说着话。
妇人再次将那锭十分饱满的银子给推了回去。
“不不不,这我不能收!都督给了我们生存的新地方又给俺们建房置地,我怎么能再收都督的钱。”
“小伙子,你替你娘把这钱拿着。”沈浩无奈,又转手将银子交给旁边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英儿,不能收都督的银子。”妇人连忙上前制止。琇書蛧
旁边围观的众人也都纷纷劝道:“是啊,罗大娘哎!您就把银子收下吧。”
“对啊,少了当家的,英儿也快到了娶妻的年纪,这银子啊以后也能用的上。”
“乡亲们,你们就不要劝我了!我才四十多岁还能下地干活,英儿在铺子里帮闲,一个月也能赚些铜板。”
看了看周围热心的乡亲们,罗大娘继续哽咽着说道:
“这人啊,要懂得知恩图报!俺们本来是无依无靠又没了田地的流民,是都督从中原把我们带来了北庭。除了给安家费以外,这房子和城外的土地那样不是都督给的?”
“虽然汉子没了,但还有咱娘两,有啥不能活的?这银子俺拿着觉得不舒坦,都督对俺们已经够照顾了,我们家不能再让督操心!”
听完罗大娘的话周围的人都觉得眼圈不由的红了,是啊!这一路走来,大家相依为命可真是不容易!
主簿沈浩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妇人,不经又抬头看了眼都督府的方向。
只是用石头砌成的三层塔楼并不高大,其身后的一排处理公务用的木屋也是普普通通。连块都督府的匾额也来不及挂上去,但它为何却突然醒目起来?
沈浩本为落榜士子,这次来北庭主要是想碰碰运气。
但如今他有些喜欢上昭城了,这里不仅有纯朴的民风更有办实事不敛财的官吏。
罗大娘既然不肯收银子,这钱还须重新送归府库入账。
待他走进都督府却发现县令县丞等人都不知去向。
沈浩一头雾水,抓住一名守衙士兵问道:“高县令和县丞人呢?”
“城西南的水轮磨坊建好了,他们都去了那边。”
昭城的西南角双河和石漆河两条大河从这边流淌而过。
在靠近大河的城墙边开了五初巨大的孔洞,在河水的带动下五个巨大的水轮正不停的转动。
水轮带动的木制轮轴给五座磨坊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吱吱嘎嘎”的声音在石屋内四处回荡。
其实早在汉朝时水轮便已经问世,一直到唐朝以来因为封建王朝信息的闭塞,除了船支以外水力并没有被过多的利用。
除了沿江海一带有村名自发修建的水磨以外,中原大多数的河流依旧只是用于普通的灌溉。
其中磨坊也大多是用人力或者畜力推动,十分的不方便。
昭城的位置得天独厚,一座巨湖,两条大河。李光选择此地建城,便是看重了这里的水源和沃野百里的平原。
“都督真乃神人也,如此便利的工具不知道要省下多少人力!”独孤康看着在轮轴带动下不停运作的风箱,不由出言感叹。
在风箱的推动下,炉火烧的十分旺盛。铁水从炉嘴处向着外面接好的模具汇聚过去,旁边几名铁匠正在不停的用大锤敲敲打打。
一柄柄新铸造而成的武器已经在木架子上放置了一排!
李光对于独孤康的夸奖只是微微一笑,他问向旁边一名因为常年打铁皮肤变的红扑扑的匠师。
“有了此轮相助,锻造一把钢刀能省多少力气?”
“回禀都督,这个水轮可真是个好东西,现在锻造一把同等质量的钢刀至少节省时间和人力各半。”
李光满意的点了点头。
“兄长,只用两座磨坊来打铁会不会太少了?”
“就是,依俺老荔来看,三座磨坊用来磨稻谷和小麦等物也实在太浪费了!”
一旁的高适看着这两位只知道闷头打仗的憨货回怼道:“那你二人今晚便不要吃饭了嘛,守着这铁匠铺直接睡岂不是更好?”
“哈哈哈。”众人皆是一阵大笑。
“鸣空,老荔。高先生所言甚是,别忘了如今我们可是有六万人需要养活。”
众人将五座水磨坊一一参观了一遍,又划船前往黄草泊中心的一座小岛。
小岛不过三里方圆,树木已被砍伐一空。
一排排石屋早已经先后修建了起来,这里是改良各种武器军械的秘密基地,守卫十分严密。
两架改良之后的三弓床弩正在几名士兵的操纵下进行反复的调试。
还有各种手弩石炮等物,工匠们正在寻找着改良他们的方法。
旁边一只大箱子上面安装着无数的箭矢,众人都未曾见过这种东西不由十分好奇的上前观瞧。
这时,田乾真坐船匆匆而来。
上岛之后,他对着李光耳语了几句。
“哈哈哈,都回去整顿兵马。明日一早,兵发葛罗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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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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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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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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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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