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互殴,是孟既景在打孟既明,把人压在引擎盖上才停手。
哥儿俩都朝着电梯口看过去。
怀宽被石玉抱在怀里,小脑袋扣在肩头,不时打量过来,特别吃惊还带着点担忧。
纪敏之都没他那么担心,未见般半转过身去。
孟既明小声地说:“你说,你儿子担心的是你还是我?”
他其实想说的是纪敏之也没那么喜欢你,没说,不是怕再挨打,怕把他哥刺激大了。
孟既景松开手,从车尾绕过去坐上副驾,恨不能有多远就离那对母子俩多远。
点了根烟搭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孟既明毫不在意地朝那边招手,开门上车,啧啧摇头,“要不你是哥呢,把我揍了一顿,我还得给你开车。下辈子,换我当哥。”
孟既景懒得理他,低笑:“谁他妈跟你下辈子——”
话没说完,人过来了。
搁别人准得绕道走,可人家是石玉,得站到你面前,让你知道他看见了,笑了。
孟既明心里的火消了些,落下车窗逗怀宽,“走,叔叔带你玩去,游车河。”
怀宽看着明显青肿起来的嘴角,小心地问:“叔叔你是不是被打了?”
真他妈是石玉的外甥,说话都带着石玉那味。
“对。”
当着孩子的面不说假话,可不就是挨打了么?
要不是看在这是他亲哥的亲儿子的份上,孟既明一脚油就走了,谁有闲心跟他逗这份咳嗽。
怀宽又问:“疼不疼?”
“那还能不疼,不疼打你干什么。”
“打我干什么?我乖。”
那意思就是我不乖呗。
孟既明不跟小孩子计较这些,虽然挨了他哥的打,但是逗他儿子玩还是挺有意思的。
“你乖呀……那你叫声爸爸,就不打你。”
差点又挨一下,他哥恨不能大嘴巴抽他,摁着他叫爸爸。
外面的舅甥俩特别会气人,一唱一和的。
“舅舅,叔叔不乖。”
“没事,你爸会打他的。”
小身子忽然就探过来,软软的手指头直接戳到嘴角,一边摸一边特心疼地说:“叔叔,你乖一点吧,我爸爸打你,可疼了。”
操!
孟既明不想忍了,看着石玉把孩子给抱回去,踩着油门把车开出去。
特别想跟他哥说:挺好一孩子,别交给石玉养,学坏忒快!还容易变傻!
石玉掂了掂怀里的小不点,眼神还追着那辆车,看见拐弯都不带刹车急甩过去的车尾巴眼睛都睁圆了。
一时无语。
拍了拍屁股,问:“那么,今儿想去哪儿玩?舅舅带你去。”
“游车河。”
特别大声,眼睛亮晶晶的,小拳头高举着,兴奋得不行。
“得!游去!”
怀宽嗷了一嗓子,欢呼:“也要开那么快!”
石玉纠正:“那不叫开得快,那叫飞得低。”琇書蛧
小孩子哪懂讽刺的内涵,只觉得叔叔飞得真快,哇哦哇哦的向往,鼓着掌催舅舅快快快。
石玉慢条斯理地朝前迈,心说还不如把你扔给那哥儿俩呢,一笔写不出三个孟字来,但凡你坐上去,那颗恨不能去玩命的幼稚的心还能克制收敛一点。
纪敏之快步跟着,揪住石玉的大衣袖子,“表哥……”
石玉头都没回,“你要不想去,先送你回家。”
“对。”怀宽搭腔:“妈妈害怕,妈妈回家,我要飞。”
纪敏之生气又害怕,也不想回家。不止害怕开快车,还怕孟既景,怕他刚才打人时眼里冒的火,那个力道……一拳下去能打死她。
刚才,他是不是就想打她?
她站在电梯口时,他忽然抬眼看过来,那一眼,可比问她为什么不戴戒指时用力多了。
隔那么远,她都感受到了,吓得她差点跳到石玉身后去,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石玉开车还是靠谱的,慢慢悠悠晃在街上,遛弯似的。
被拴在安全座椅上的怀宽很不满,两只脚来回蹬着前面的坐椅靠背,不停催促:“舅舅,舅舅,快一点,追不上了,快。”
石玉从后视镜里看他,闲在地回道:“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慢点儿。”
怀宽就真的摆弄起手表来。
纪敏之的心倏的提到嗓子眼,生怕他真的打过去。
结果怀宽只是摆弄了两下,小肉手便往屏幕一盖,不玩了,要回家,说是困了。
话音一落,闭眼,睡觉。
孟既景刚刚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发了个摸头的表情包。
怀宽回了一个略略略的吐舌头的表情包。
紧接着便收到孟既景的回复,只有一个数字:1。
是两人玩游戏时定的暗号,一代表回家。
一进门说了声“舅舅再见”便脱了鞋往楼上跑,纪敏之小跑着跟到房间门口,差点被门夹到手。
怀宽也吓了一跳,连忙松手,纪敏之跟进去,看着他揉着眼睛往床边走。
刚才在车上确实睡着了,是石玉给抱进门的,结果一睁眼就精神了,下了地就跑。
纪敏之帮忙脱掉衣服,怀宽自动自觉地爬上床盖好被子,软糯糯地说:“晚安,妈妈。”
和在车上一样,直接闭眼。
关窗帘,关门,纪敏之又把门推开一道缝,见他仍是那样躺着,才把门关好离开。
怀宽忍着没动听外面的动静,好一会才爬起来,轻手轻脚地下床到柜子前面,轻轻拉开抽屉拿出手表,果然有新的消息。
怀宽对着那个数字5愣了半天,想不起来什么意思,发了条语音过去问。
隔了好一会,孟既景把电话打过来。
秒接。
张嘴便说:“孟叔叔,我……不记得5是什么了。”
正要提醒小点声,就听见孟既景的声音传来,又低又轻带着明显的笑。
“是树。”
“对,是树。树上有什么?”
“不是树上,是下面,你去找找。”
“一会儿,我在睡觉。”
“晚上去,到时我告诉你。”孟既景顿了顿说:“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怎么会,我记性好得很。”
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了,都不记得5代表树了,也不是那么好。
嘿嘿笑了两声又说:“是你和爸爸说的,让我不要告诉妈妈,我就没说,当然要装作不认识。”
对面无声,隔了会孟既景的声音传过来,“不要骗妈妈。”
怀宽点着头嗯了一声,有点委屈地说:“我没说,不是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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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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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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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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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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