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既景一进门就看见徐方,脚步不停地搭着肩膀把人给转了回去。
徐方摆着手说:“既景,今儿这出我不知道,咱们俩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是了解我的。”
不提还好,提起当年两人都还记得,徐方不由讪笑两声。
当年第一次见面是在石玉的酒局上,徐方问他是谁,得知是孟既景时笑了句安城小家犬。
真的是此一时彼一时。
那句老话儿怎么说来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徐方心里苦呀,谁能想得到自己原先没拿正眼夹过的人是石玉看中的,到了孟既景这儿哪里用得着三十年那么久,三年都说多了。
但凡换个别人可能都得介意,怕顶着石玉未来妹夫的名头有沾光的嫌疑,孟既景才不在乎,管你是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骨子里就是个会拨算盘珠子的生意人,这种好事才不往外推,用得顺风又顺水。
关键是人家也争气,桩桩件件的无往不利,石玉的面子自然也没因为他丢过。
要不是因为孟既景,他们圈子里的这帮少爷才不会去关心安城的事,听说他回去执掌孟氏都还观察了一段时日,眼瞅着比在他父亲手里时更上层楼。可见,人家也不是非靠着石公子不可。
现在谁还敢笑他是狗,在上京|城都已经是爷了。
徐方恨呐,让于海这傻逼给涮了一道得罪了孟既景,心说早晚有人弄丫,解他今天受的气。
于海仍是端坐着品酒,瞅见孟既景来了还搭着刚才骂了他一顿的徐方的肩,嗤笑:“怎么?还没骂够?回来继续?”
刚才还在心里盘算着小九九怎么把自己从这事里择出去的徐方突然乐了,一下就把自己给摆放到于海的对立面去了,抄起一个酒瓶子就要砸过去。
孟既景在他肩上拍了拍,把人按到椅子上坐着,看了眼靠坐在角落里的宗英。
问:“他怎么了?”
于海晃着酒杯,摇头:“不胜酒力吧。”
这话说的,徐方都笑了,翘起二郎腿在裤腿扫了扫,“他还能不胜酒力?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啊?”ωωω.χΙυΜЬ.Cǒm
“宗英啊,我养的狗,我怎么会不知道。”于海咂了咂嘴,“哦对,后来咬了主人就跑了,改姓孟了。”
徐方不知道这碴,眼看着孟既景点了支烟,没再接话,大概知道这俩人是什么仇什么怨了,在于海这种疯狗的眼里,孟既景抢了他的生意,挣了原属于他的钱,还把他的人给收了,等于把他的脸摁在地上摩擦。
是挺气人,但也犯不着作死呀,搏面子这事的前提是先好好活着,徐方不能理解。
孟既景朝着角落走去。
于海使了个眼色,立在身旁的两人便快步过去,合力抬起一只酒桶朝着昏迷的宗英砸过去。
应和着徐方的一声“我操”,酒桶砸在了宗英身上,人应声倒地,酒桶破裂,酒液洒了满身。
一时间,满地的酒,淌得到处都是,酒气弥漫。
人倒是醒了,动了动,就是看着挺费劲,好半天才强撑着靠回去坐住。
孟既景看了他一会,走过去蹲在身旁,问:“好喝么?”
“你自己尝尝,好喝个屁。”
宗英的短发湿透贴着头发,酒液顺着脸往下流,眼都睁不开,手也抬不起,甩了甩脑袋。
“嘶”的一声,差点滑倒。
孟既景给他推正,又问:“怎么样?”
眼皮这才掀了掀,不逗了,“有点疼。”
“该。”
两人都笑,宗英疼得咧嘴。
孟既景把剩的半根烟往他嘴里一塞,起身在半垂的脖子后面瞅了瞅,不大明显的一个针孔,要不是泡了酒还真看不出来。
就说嘛,凭于海那点智商和实力,要不是下黑手绝对干不倒宗英。
“歇着吧,等会回家。”
孟既景在他的脖子后面拍了拍,回到桌边。
刚好手机响,是纪敏之发来的消息。
随手点开先看见照片,挺不高兴的样子。
语音转成文字。
看清楚文字,把手机放在桌上,点击播放。
徐方一听,抬眼去看对面坐的于海,面色没什么变化,眼睛里掩不住的得意。
没忍住,心里又骂了声傻逼。
招惹完宗英,又招惹纪敏之,这不是在逼孟既景,是在把他自己往绝路上逼呀。
这事,就算孟既景气量大能一笑了之,石玉也不能轻饶了他。
孟既景叩了下桌面,看向徐方,徐方会意连忙摇头:“不认识。”
孟既景:“问问,这人是谁。”
徐方土生土长交情又广,把语音录好发到群里,紧跟了一条文字:“都别他妈废话,知道的言语一声,这人谁呀!”
刚好就冒出来几条扯闲篇的,纷纷撤回,不一会有个人犹犹豫豫地发了条语音出来回应:【听着耳熟,好像……别急啊,我想想,好像……好像前阵子在哪儿见过来着,别急,容我想想。】
很快,又一条:【沐阳!前些天会所见过,绝逼是他,不是,我把脑袋剁下来给你当球踢!】
群里这才热闹起来,不知道的问:【这人谁呀?哪儿条地缝里冒出来的?这么大胆子敢搞孟总的女人?】
又有人说:【别胡说八道,姓孟的多了,你知道是哪个?】
这才消停下来,调侃过的能撤回的撤回,撤回不了的也跟着甩了两句片汤话,说此孟总绝非彼孟总。
石玉在群里,孟既景也在,怎么能说纪敏之被人搞了呢,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说。
徐方多有眼力,就这么会工夫什么都打听出来了。
韩沐阳,会所里的少爷,很会哄客人开心,好玩又好赌,双插头。据说一个月前欠了笔巨额赌债,前两天还被人到会所找过麻烦。
孟既景拨着电话睇了眼于海,正悠然自得地品酒,坐得挺稳。
电话接通,转过身去看着宗英,说道:“克的,找个人,韩沐阳。找到了你直接过去,把敏之送到石玉那儿。”
袁克的说行,挂断。
于海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孟既景的背影,呵呵地笑,“你有病吧,你好歹问问我给了他多少钱,一个赌徒,不收钱人家能把人给你么?”
孟既景慢条斯理地把手机锁屏放进大衣口袋,回过身来一拳砸在他脸上。
“一个死人,还谈什么钱不钱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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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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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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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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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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