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做什么?纪敏之不解。
人群中一眼看到宗英,身量穿戴都显得格格不入。
诧异地反问回去:“宗助理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以为是汤媛请来的,正自懊恼确实该把孟既景拉进来,就听见汤媛神神秘秘地在耳边说:“是谢飞请来的,神奇吧,都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是挺神奇,谢飞这种不可一世的狂傲性格,竟然会主动邀请宗英。纪敏之要不是亲眼得见,打破脑袋也想象不出来。
宗英坐在正中,边上挨着谢飞,见到纪敏之也没起身,只是往旁边挪了挪让她坐过去。
没有刻意地打招呼,连问都没问一句孟既景。
要不是汤媛一直在说话,纪敏之都有点尴尬了。
更尴尬的是,她坐在中间,偶尔汤媛还会隔着她和宗英说话。
任同学们疯狂地唱歌切歌,这边就是在说话聊天,不受干扰似的。
汤媛问了谢飞才知道,原来是上次唱歌的时候宗英送他回家,两个女孩想起当时车头撞烂的场景都有点无语,连汤媛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都没言声,谢飞倒是一派无所谓的样子。
只是送他回家也不至于这样吧。
所有同学里面纪敏之和他们两个最熟,从初中到高中做了六年的同班同学,就没见过谢飞这副模样,把宗英当成兄长似的,言谈间敛了所有的傲气,即使是在老师面前都没有过的乖顺劲。
汤媛都发现了,抓了把干果丢到谢飞身上,凶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谢飞也没瞒着,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偏像个说书先生似的讲得神采飞扬。
放假前几天的回家路上,都快拐到通往大院的那条路了,遭遇战了几个之前被他打趴下的邻校学生,十几个人堵着他,不光有学生还有从社会上叫来的人。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还是有备而来,手里都拿着家伙什。打不过就跑呗,没什么了不起的,好汉不吃眼前亏。
跑都跑不掉的时候,对街的路边停下一辆车,车窗落下露出张脸来,抽着烟看他挨打。
就是宗英。
抽完烟,推开车门下来了。
谢飞护着头趴在地上,看着他从对街走过来。
速战速决,都没来得及看清楚是怎么打的,除了两个跑得快的其他人全和谢飞一样倒在地上。
用谢飞的话说,太他妈帅了。
纪敏之再看,哪里是兄长,分明当成了偶像。
原来那么骄傲的男孩子也是会搞崇拜这一套的,以前没有是因为没遇到。
汤媛奇怪地看着他们俩,冒出一句:“谢飞,你也打不过宗助理?”
谢飞白她一眼,“废话,我要打得过,能趴在那儿么?”
“也对。”汤媛点头,去看宗英,难得的安静,好半晌才说:“难怪我说向你讨教你都不答理我,是怕我输了会哭么?”
宗英摆了摆手,“没有,我是还没想好怎么输给你,又不让你看出来。”
汤媛刚要开口,谢飞来了一句:“哪天去练练呗,放心,汤媛输了从来不哭,不止不哭还肯认输,女中豪杰。打我认识她那天起,就没见她哭过。用她爷爷的话说,我们家孙女打降生就是笑着来的,只有让别人哭的份儿。”
纪敏之托腮看着,听着他们约定时间,又看了眼时间。
已经一个小时了。
想回家了。
借口困了和几人告别,宗英跟着她出来,把人送到大门口。
纪敏之刚把电话拨出去就看见孟既景的车,还停在刚才来时的位置,特别显眼。
宗英也看见了,抬手打了个招呼转身回去。
纪敏之小跑着过去,把头探进开着的车窗,又惊又喜地说:“你怎么还在这儿呀?没走么?”
“嗯,眯了一会。”孟既景摸了下她的脸,瘀肿消了不少,这么几步路跑过来脸和手都是冰凉的,让她上车,说是带她去吃饭。
车上暖融融的又安静,纪敏之才觉出困,借口成了真,强撑着精神和他说话,说了没几句就睡着了。
上车的时候还是太阳要落山,醒来窗外的天都黑了。
依然从沙发上醒来,裹着那张毯子。
就像这一天没有出去过。
区别在于,脑袋下面有个枕头,没有孟既景。
唯一的光源来自于餐厅区域,纪敏之探头看进去,恍然间以为误入了日料店的包间。
桌上摆着条超大的鱼,正当时令的冰见寒狮。
后面站着位帅气的日|本师傅,孟既景背对着门口坐在那里,两个人在聊天。
纪敏之走过去,把鱼从头看到尾,期待又好奇地问:“狮鱼?”
师傅探身向前双臂一展,用简单的中文说道:“一米多,平政。”
特别认真,专业又自豪的模样容不得半点辩驳和质疑。
她差点以为他会接着说:你滴,明白?
忍着笑点头说:“嗯,平政,再大点超过两米的叫间八。”
师傅连连点头,对着孟既景说:“她懂的。”
纪敏之在日|本吃过,那时十岁才出头,但是印象尤为深刻,最顶级的寒狮鱼,不仅仅是好吃,师傅形容得风趣幽默,她一下子就记住了。每年到了这个时节就会满上京的找,哪里有就去哪里吃。琇書蛧
今年没吃到,中午还有些遗憾,晚上就摆在了家里的餐桌上。
还有她没吃到的那款寿司,师傅也做了,还让她自己握了一个,塞在了孟既景的嘴里,连声地问:“好吃么?”
最好的食材,怎么会不好吃呢。
最重要的,这是她做的,形状没有那么完美,但是意义不同。
他说好吃,她便自己做起来,握好一个喂他吃上一个,不亦乐乎。
孟既景洗过手到她身后,双手伸过去低着头说:“教教我吧,纪先生。”
纪敏之手里正捏握着,忽然动作一滞往他身上靠过去扭了扭,扬起脸来笑得开怀,问:“你是在哄我么?”
他顺势把人一圈,“是呀,不明显么?”
她更是笑个不停,“那……还有么?”
明明已经很开心,却好像变得贪心了,开心又怎么会嫌多呢,他们两个是在恋爱,在约会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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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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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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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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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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