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出炉的饼香随着细雨微风飘满了整条街。
梁善喜欢吃,要买回去给秘书们,孟既明直皱眉。
老板好心告知现烤的保质期只有七天,建议买非现烤的,保存时间长。梁善纠结着选哪种时,孟既明已经付了钱,让老板两种各一箱直接快递到公司。
梁善觉得他简直了,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
孟既明也不理解梁善的行为,这有什么可想的,两种都买就解决了,为什么要在下雨的路边纠结?
他问,她就答:“吃过了现烤的,谁还能吃得下另外那种。”
孟既明更无语,直言:“那你纠结什么?直接买不就好了。”
“可是——”
梁善收了声,没什么可是,不想说了。
买都买了,就这样吧。
老板笑盈盈递过一盒新出炉的饼,说是送给梁善吃,又帮着哄了两句:“小姑娘,吃甜甜的饼嘛,你男朋友就是这种现烤的,还有什么不开心。”
梁善道谢接过,听到最后瘪了嘴,捧着盒子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也觉得自己矫情,他是好心帮她解决问题,哪里都没错,还是最好的方法。
突然回身就撞上了,差点把饼盒撞翻。
人就跟在后面还撑着伞,难怪刚才没淋到雨,她都没注意。
梁善捏了一块,还有点烫,吹了吹才往他嘴边送。
孟既明没想到是这个反应,还以为要哄呢正琢磨怎么开口,她竟然主动要喂他,这可是平生第一次,张嘴就给吃了。
挺小一块,酥皮不算热,内芯的玫瑰酱特别烫。
嚼不了也咽不下去,又不能吐,忍了半天才勉强囫囵着吞下去。
梁善看着他整套的面部变化,又捏起一块咬了一小口,真烫!
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整个吃进嘴里,甜丝丝的又不爱吃,尝一口不就得了。
孟既明睨着她,要笑不笑地说:“梁善,你是故意的吧,生我的气连话都不想说了,直接来烫我的嘴。”
梁善张着嘴,半天才说:“我没生气。”
“没有……我舌头都烫麻了。”
是,听出来了,说话有点不大清楚。
这就更加让人难以理解,“那你吐出来,干嘛忍着?”
“吐出来,你不是更要生气。”
梁善无奈,只得再说一遍:“我没生气。”
她觉得孟既明比她生气,也能理解,谁被烫着心情都不能好。
“算了。”孟既明把人一搂,“你要记住刚才老板说的话,你男朋友是现烤的那种。”
梁善奇怪地看着他,在安城谁敢把二少爷说成是现烤的饼,这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孟既明不以为意,摁着她的头顶压了压,“尝过我这种现烤的,你还吃得下别的么?”
梁善挺认真地想了想,要是哪天终于和孟既明分了……那她肯定一个人,谁也不找,本来她就没想过要找任何男人,从来没想过。
孟既明一看她竟然真的在想,手劲大了些,“梁善,你还——”
梁善一激灵,立时表态:“我不吃,这辈子就只吃现烤的,二少爷。”
说得又急又快,一点停顿都没有。
现烤的二少爷气笑,不阴不阳地嗯了一声,提着她的脖子往前走。
见他脸色缓和下来,梁善的心才放下,差点又被威胁着带走。
雨忽然大了起来,噼啪落在伞上。
两人不约而同地靠近,手又变回到出门时的位置。
除了雨声,路面上车轮驶过的声音,梁善听见一声笑,低,还特别轻。
没来得及寻声去看,被推着进了家店门。
是家花店。
种类可比安城的那些花店丰富多了,一眼望去眼花缭乱。
梁善是被推着迈进门的,一回头就看见孟既明的背影,宽阔的肩背上淋了些雨,深灰的衬衫像被甩了几笔墨点子,正在低着头收伞,按照折痕拢好系上,放在店门边的小水桶里。
他转过身来,她立刻也转过去,看着腿边近处的那些花。
脚步声很轻,几步就到了身旁。
梁善只觉得眼睛不够使,看哪里都不对,又想仔细地看上一看。
很多花是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还有些见都没见过。
孟既明不言声,就立在身旁,看花,也看她。
好半天,出声:“不要?”
像是不解,满是疑惑。
梁善也疑惑,他要干嘛。
没头没脑的一句,她不知道怎么答,要或不要都不合适似的,脑子里忽然就乱了,有个声音在说:“是要送花么?”xǐυmь.℃òm
又有个声音回过去:“送花不应该是他自己买好了再送给我么?”
“可能是傻吧……”
“也可能是没送过吧……”
两个小人聊得起劲,梁善都快晕了。
她又觉得不对,孟既明是送过花的,这位千金那位小姐的没少送,当然都是梁善直接打电话给花店,让花店的人包好了送过去的。
孟既明又问:“真的不要?”
梁善阅兵似地把花花草草看了一遍,扭过脸去出了店门,贴着墙根站立,裙摆和鞋都淋湿了,手里的饼盒被抽走,变成了一捧花。
是一束白色的洋桔梗。
是梁善每次买回家的白色的洋桔梗。
白色的花头,绿色花苞,简简单单裹在层叠的白色雪梨纸里。
梁善垂着眼帘,满眼都是这一小束,还有就是那双黑色的皮鞋,鞋头湿了,不断有雨淋上去,啪嗒啪嗒的能听见声响。
特别安静,什么脚步声、车轮声全部消失不见,就只剩这一种声音。
可能,是花开的声音吧。
梁善想。
孟既明就那么看着她,垂着个小脑袋,一声不吭地戳在那里。
傻乎乎的,特别想揉一把。
“要不要?”
没反应。
“不要我就送给别人了。”
依然没反应。
他的手一伸过去,她就松开了甚至往他手里推,结果被摁回怀里。
“梁善,我第一次送女孩子花,你得要。”
梁善忽然抬头,孟既明躲得快仍是磕到下巴,嘶了一声,看见她眼里的水光,逗弄的话就咽回去了。
眼看着像是要哭,不光傻,还可怜。
孟既明严重怀疑赵莉骗他,梁善喜欢的花压根就不是这个什么洋桔梗,哪有女人不喜欢玫瑰的。
第一次送花就送错了,像个白痴。
“别要了!”
他一用力去扯,梁善也是,连他的手都抱住了。
“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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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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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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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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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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