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的礼服悬挂在后排座的头枕上,坐到了副驾位。
石玉瞅了她一眼,没作声。
“怎么?”梁善系好安全带,问:“这个位置我不能坐?那杨意平时坐哪?我按她的来,行不行?”
石玉勾着嘴角笑了笑,“她开车。”
梁善不应:“那不合适,我现在可是挂名女朋友,我就得坐在这。”
车上有烟,石玉给自己点了一支,没问她要不要抽,也没再说话。
坐了好一会,才将车开出去。
梁善嘴一停,心就开始半悬着逛荡,不似刚才那般紧张,又好像多了些别的情绪。
“石玉——”
她才开口,他直接指向仪表台,“自己拿。”
就好像,不大想要交流,不知道是不想说话,还是不想和她说话。
梁善无所谓他怎么想,探身把烟拿过来,发现手指不那么抖了,开始打量起他,认真开车的样子。
石玉面相也生得好,却是和孟既明完全不同的风格,梁善形容不出来,都是属于五官精致的那一款,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同,气质截然相反。
车程不算近,从市区开到近郊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梁善对上京的绝大部分路段都不熟悉,但她对石玉很放心。
他说去他家,那就去。
梁善不怕去石玉家,她怕的是从石玉家出来之后,该怎么办。琇書蛧
所以就慢慢开吧,她不急。
车停稳,石玉开门下车,梁善跟着下去。
是栋别墅,外观看不出什么特别,大小就和孟家在安城的那一栋差不多。
有钱人家,可能都差不多。
门一开,拱出来个小脑袋,黑漆抹乎看不清,毛绒绒一小团。
奶声奶气地撒着娇,顶着石玉的小腿蹭来绕去。
石玉就那么站着,伸长手臂按下玄关的开关。
一下子就看清楚了,就是只小奶猫,巴掌大。
是一只纯正的灰色虎班纹小美短。
满身的小绒毛炸着,看不出什么惊人的颜值,但是脑袋又圆又大,像是在上面插了两只三角型的小耳朵,暖黄的灯光下透着层浅浅的淡粉色。
脑门和背上的花纹极其分明,尾巴上炸毛的深灰色小圆圈摇摇晃晃。努力扬着圆脑袋去看人的时候,一双黄绿色的眼睛晶亮,能把人给看得瞬间融化掉。
梁善呀了一声,直接蹲下去,手伸过去才想起来,扬起头问:“石玉,我可以摸摸它么?”
那渴望的眼神,就跟扒着他的裤腿努力直立的小奶猫没什么分别。
石玉咂了下舌,“摸。”
梁善摸得小心翼翼,怕惊吓到它似的,试探地用手指尖轻轻扫过脑门,见它没有抵触,甚至探着脑袋往她手上顶了一下,才去摸第二下,第三下,顺着背脊往后摸去,最后虚握着猫尾巴摇了摇。
很快,小奶猫就朝着梁善蹭过去,蹭得她的小腿直痒,又舍不得推开,碰触一下都小心得不能再小心,生怕碰坏了似的。
“你怎么这么小呀,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的猫呢。”
得,这就聊起来了。
猫一言,人一语,就跟能聊得通似的。
石玉把门大开,迈进去,回身说道:“我也没见过这么不怕冷的,你们俩进不进来?”
梁善连忙站起,结果小猫的爪子勾在裙摆上,她又弯身去托。
爪子细幼却尖锐,受了惊吓的小猫咪胡乱蹬踹,连着她的指肉都给勾住了。
梁善疼得嘶了一声,温暖的手掌连她的手带猫一并托住,食指伸到裙摆边缘,在小肉垫里挠了两下,爪子尖忽的分着岔翘起来。男人的手捏着小爪子一抬,就从勾连着的裙摆上分开了。
石玉把猫放在她的手掌心,虚推着后背说道:“进屋。”
梁善小心捧着,跟着他进了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把猫放在腿上。
旁边的座垫陷进去,石玉提着瓶碘伏和一筒棉签,拉过她的手。伤口很小,但是有一点深,冒着小血珠,所以很好找。
动作不算熟练,但是细致,明显是懂得如何消毒的。两个小血洞分别被他用蘸满碘伏的厚棉签抹过数次,每抹一次就换上一根,最后从兜里掏出创可贴封好。
不松不紧,刚刚好。
梁善忍着没笑,五指分开地欣赏着那两枚创可贴,夸了一句:“真可爱。”
创可贴是粉红色的,上面一只玫红色的大头KITTY猫。
“嗯。”石玉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一边收拾一边淡淡地说:“我妹妹拿来的,放了好久,终于派上用场了。”
那意思,有点像是在暗讽她。
小猫咪不甘被人忽视,在裙摆上左右抓扑,从梁善腿上扑跌到沙发上,爬上石玉的腿,团团转上一圈又折腾回去,乐此不疲。
手机忽然响起来,是石玉的,梁善这才想起来她的手机在孟既明的衣兜里。
也没由得她继续多想,石玉的手机来电赫然显示着——孟老二。
石玉接起电话放在耳边,孟既明的声音传来,梁善依稀听见。
“她今晚住在你那?”
梁善的心忽然就提了起来,耳鸣得再听不见其它,只看见石玉的嘴动了动,好像在说:“有事么?”
孟既明:“她的身体什么样,你知道,她要吃药,每天都要吃。”
“你想送过来,还是叫我去取?”
梁善听见小奶猫喵喵地叫,却怎么也听不见石玉说话,也听不见手机里传来声响。
只得盯着石玉的嘴看。
石玉问她:“你今天吃药了么?”
梁善听见了,摇头,“还没有。”
石玉挂断电话,把猫从她的腿上抄起,梁善下意识站了起来。
石玉把猫装进太空舱,又把猫粮、猫砂、喂食机还有猫砂盆分别装进纸箱。
“走吧,送你回去。”
梁善看着他运了三趟,把所有东西都放到车上,才跟着上了车。
太空舱放在后排座上,猫头紧贴着网纱不停地叫,声嘶力竭。
梁善担心地看着它,小声地说:“石玉,它很害怕。”
石玉拿了支烟,将要放在唇间又塞回到烟盒里,也回头去看,看回到梁善脸上时,弯着唇角低声说道:“第一次换主人的时候,是这样。”
梁善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被他戳中了什么不可触碰的机关,那些自以为做好的心理防护,轰然坍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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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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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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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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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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