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这才站起身,说了声“抱歉,去趟洗手间”便拿着手包离开。
走廊里空无一人,四下皆静,只有小高跟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走得越来越慢,不轻不重地落下,走一步,嗒一声。
一路过去,放松不少,缓缓呼出一口长气。
洗手间也没有人,比走廊还要安静。
水流声和马桶抽水的声音就显得异常清晰。
手包里有烟,梁善点了一支,点燃的时候吸得狠,脑袋嗡的晕了一瞬。
天旋地转的感觉。
下车的时候抽过一支,并没有间隔很久。
梁善对香烟的依赖不重,忙的时候一天不碰都想不起来,身体也没有反应,就不是烟瘾的事。
晕烟这事,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只听别人说过。
那个别人,是孟既明。Χiυmъ.cοΜ
比如飞行时间久了,再抽烟的时候,他说会晕。
再比如,开会时间久了,也会。
又比如,和她亲热的时间久了,更会。
梁善退开窗边,寻了面墙壁,贴靠着蹲下去,缓了一会那种晕眩的感觉才勉强好些。
她没躲进格子间,明目张胆地蹲在洗手间的空阔空间里抽着烟,只是贴着墙蹲成小小的一团。
仰头观察着天花板上的灯具。
也好看,精致的,艺术的,别具设计感的。
脚步声响起。
越来越近。
梁善分辨半晌,方向感全无,辨不出是从房间走过来的还是电梯间,干脆放弃。
第二根烟还剩下小半截。
不管是谁,都无法阻碍她把它抽完。
梁善忽然发现,这是一种豁出去的心态,反而更镇定了。
盯着光源太久,看什么都是花的,白茫茫一片,眼冒金星。
所以脚步声停在身旁的时候,她的视线对不上他的。
梁善觉得也可能因为他站着,她蹲着,离得太远。
她歪着脑袋,夹着烟的手托着额角,扯出一抹笑来,“男卫在那边。”
“我找你。”
孟既明手插着兜,低头看她,一条腿曲着碰到她的手臂。
梁善哦了一声,收回视线,“那就出去等。”
他看了眼她脚边的烟灰和烟头,还有指间几乎燃尽的烟屁股,提醒:“抽完了,走吧。”
“去哪?”梁善把烟头捏灭,整齐地摆放在另一个烟头旁边,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孟既明问:“你想去哪?”
她故意接道:“就去哪?”
他没应,就那么盯着她的头顶。
好一会,才说:“起来。”
梁善腿酸了,一只手抓住他的裤腿借力,一只手撑着地。站不起来,又去抓西装外套。
她没请他帮忙,他没主动伸手。
费力地站起来,还没站稳,手被他扣在掌中。
梁善不肯走,用力扒着墙,力气没有他大,抗拒的姿态摆得十足。
孟既明没有使劲拉拽,手倒是握得紧,梁善抽不出去。
他冷眼看着她倔强的姿势,问:“怎么?舍不得走,准备换一个了。”
“没有。”梁善摇头,“我手里没绳子,没什么换不换的。”
固执这事,梁善没赢过孟既明。今晚没有喝酒只饮了茶,却不知怎么来了劲,可能是因为连着抽了两根烟吧,有点晕头晃脑。
手一松,她的手臂便卸了力垂到腿旁,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提着摁在墙上。
肩胛骨硌得特别疼。
后脑勺也是。
下意识的呼叫被他堵在嘴里。
梁善用力推着他的腰,修剪得圆润的指甲盖因为拉扯西装疼得钻心,他连理都不理,任由她胡乱捶打。一手掐着细腰,一手撑到脑后固定住,用力吮吻。
“孟既明”三个字自相连的唇间断续溢出,带着哭腔。
孟既明用力咬在唇肉上,死盯着她的眼睛,“想走了?”
泪忽然流下,眼神没有闪躲,气息不稳地说:“你不能这样。”
眉一挑,不正经地问:“哪样?”
“不要在这里吻我。”
他啧了一声,双唇一动又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问:“你的重点是哪个?不要在这,还是不要吻你?”
梁善觉得自己说得够清楚了,两样都是,偏偏被他曲解。
“不要在这——”
话说一半,被他勾着脑袋往前带了几步,推开格子间的门挤身进去。
落锁,亲吻。
手上的动作多了起来。
梁善瞠大了眼瞪视,他却闭上眼睛。
几乎窒息,才停止。
梁善晕得不行,站立不稳,全靠他提着腰固定在自己与门板间。
孟既明问她:“现在想要了么?”
他说得对,不止想要亲吻,还想要更多。
梁善险些又被气哭。
果然,眼一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安静的空间里连呼吸声都是一道,相同的频率。
突然多出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男性的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
越来越近,停在大门外面。
“梁善?”
是石玉。
孟既明在她腰上揉了一下,无声地说:“找你的。”
稍顿,带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凑到她耳边,“你要换的那条野得很的……狗?”
说着,包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拽了拽,手掌心里是他的领带,早就被她扯得松了。
石玉又唤了一声,迈了两步走进门,停住,看向地上的烟灰和两枚烟头。
梁善耳中呵着热气,又湿又痒躲不开,又不敢乱动。
孟既明不怕,专挑敏感的位置一下下吻过去。
最后,落回被牙齿紧咬的唇上。
压抑的低吟,被他收入口中。
“放松,你这样容易叫得更大声。”他说得轻,笑得也轻,却足以让外面的人听见,“他又不是没见过咱们俩亲热,你怕什么?”
梁善不是怕石玉,孟既明知道。
可他偏要这样说,让她难受得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梁善几乎脱力,无奈靠在他肩头,告饶般可怜兮兮地说:“是狼是狗我都不要,可以么?求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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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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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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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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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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