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化了个淡妆,正准备戴上眼镜,被他拿过去放在一旁。
她突然想起上一次,也是没戴眼镜,那些合作方的老板们喜欢她那个样子。
挑了身浅灰色的职业裤装正准备换上,孟既明拿了套鲜嫩的淡粉色衣裙,是上次丁媛买给她的。
像朵娇妍的花,穿梭在酒桌饭局不合适。
两个人僵持着,谁也没说话。
梁善把自己选的那一套挂回去,去接他手里的,说:“上次和石玉相亲,穿的就是这一身。”
孟既明挑眉,手一松,“刚好,我还没见过,穿上看看。”
梁善说完就后悔了,说这个有什么意思呢,好像他会在意似的。
喏,他不在意,她也不在意。多没意思,多此一举。
她想请他出去,他站着不动,她便当着他的面换起来,反正什么都见过,扭捏给谁看。
换好了,孟既明改了主意,让她再换那身灰色的裤装,说是怕赵阿姨看见了唠叨她穿着裙子会着凉。
梁善换了,抓起包背在身上,手机、化妆包塞进去,又从抽屉里拿了盒烟放进去。
孟既明靠着桌沿,看着她那盒烟,问:“哪来的?”
“你昨天留在这里的。”
“带它干什么?”
梁善无奈地说:“我也怕赵阿姨唠叨呀。”
他笑着搂过她的腰,打开房门走出去。
果然,有人堵在外面,说她的高跟鞋不行,拿了双袜子还有软底鞋过来,又套了件薄风衣,嘱咐着不要吃辛辣的,不要吃凉的,酒也不能喝。
孟既明戳在一旁等了会,似笑非笑地说:“赵阿姨,要不您跟着一道去?”
“下着雨非要出去吃,家里做得不好么?梁小姐不喜欢下雨。”赵阿姨给梁善系好扣子,确认无误,“去吧,吃完了赶紧回来,你这个腰不能坐太久,知道么?”
梁善嗯了一声:“知道了。”
梁善突然觉得贵有贵的好,没有花钱的不是,被人这么关照着,好像下雨也不那么冷了。
就是这双软底平跟鞋内搭一双棉袜,实在是有点碍眼。
梁善发现孟既明也在看,把脚缩了缩,从烟盒里拿了支烟出来。
才刚点燃,被开车的人拿走了,叼在了孟既明的嘴里。
又点了一根,靠着车窗抽完,车里全是烟,着了火似的。
给天窗开了条缝,渐渐散了,风吹进来直往骨头缝里钻。梁善裹紧了风衣,庆幸穿了这么一件。
还是开元的那间包间,梁善跟在孟既明身后,盘算着不喝酒的可能性。后悔当时犯了怂,没有在电话里拒绝,应该举荐关铃来的。
包间里没有往日的推杯换盏,也没有高谈阔论,只坐着一个女人。
梁善走近了才认出来,是郑岫青。
这就有点尴尬了,中午才推脱有安排,晚上就坐到了一桌。梁善觉得郑岫青也是有些尴尬的,比她的尴尬还要多上那么一些。
可能因为她也约了孟既明吧,却没有和梁善提起,结果人家两个人是一起来的。
郑岫青还是那个大大方方的姑娘,很快就敛了那份尴尬,得体地微笑开口:“好几年没见了,没想到这趟来安城能见到你们两个,真好,至少你们俩还在一起,让人相信大学毕业不是爱情的终点站。”
新的尴尬立时顶上,接力似的。
当年的误会,现在依然。
这姑娘就认定了她和孟既明是一对,当年是,现在还是。
梁善低下头,在心里掰着手指头算,自从那次暑假的云城一别,她就回到了安城,直接进入孟氏实习,确实三年没见了。时间过得真快。
安静的包间里,就听见“嗯”了那么一声。
男人声音。
随着孟既明的这一声,菜就陆续上了桌。
梁善其实挺喜欢开元的菜品,就是每次都在喝酒,吃不了几口。想起赵阿姨的嘱咐,拿筷子的手有点纠结,劝着自己少吃几口没事。
筷子头还没伸过去,盘子就转走了,到了郑岫青面前。
“尝尝,记得你爱吃这些,试试我们安城的味道。”
郑岫青直笑,“孟既明,你干什么呀?你能记得我爱吃什么,我谢谢你,但你也不能不让梁善动筷子呀。你这男朋友做得真是,怎么还和当年一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话是打趣说的,眼睛贼尖又善解人意,偏偏手没动,菜还摆在那边。
梁善不在乎她怎么看待自己和孟既明的关系了,她只想吃点有滋味的东西,她的嘴已经淡了半个多月了。
这时候,听见孟既明说了句:“她不喜欢吃这些。”
好吧,她不喜欢。
这顿饭,就和在家吃的差不多。明明摆了一桌,有些菜只能看看,吃不到。
梁善其实挺不解的,为什么非得带她来,饭是他们两个吃的,天是他们两个聊的,自己就像个碍眼的摆设,谁都不自在,何必呢。
偶尔,郑岫青还得顾着她尬聊几句,原就没有那么熟。
三个人吃得快,不像应酬总要喝到很晚,临走的时候,郑岫青看着外面的连绵雨丝,提议:“时间还早,我们找个地方喝两杯吧,凭栏闻雨去。”
文人家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样,喜欢雨,特别有情趣,看雨的说法都和旁人不同,要说闻。
不怪孟既明说她无趣,梁善也觉得自己无趣,闻什么雨呢,她只会觉得冷,裹着被子都冷。琇書蛧
郑岫青眼巴巴等着。
梁善那声二少爷咽了回去,“你陪岫青去吧,我叫个车回去。”
两人都看她,像听到什么笑话。
就这尴尬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岫青?”
郑岫青头一回,惊喜地迎过去,“玉哥,竟然在安城遇见你,上京都见不到。”
把石玉拉过来就开始介绍:“这是我大学同学孟既明,这是他女朋友梁善,这是石玉,我朋友。”
石玉伸出手去,“孟先生,你好。”
孟既明握住,“你好,石先生。”
石玉的手收回去,看向梁善,“梁小姐,晚上好。”
梁善跟着道了声晚上好。
孟既明揽住梁善的腰,对郑岫青说:“我们先回去了,再见。”接过门童递来的车钥匙,上车。
郑岫青一时没反应过来,石玉在她身旁啧了一声,“你这俩同学,看着也不像情侣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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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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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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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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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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