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早早就暖和起来了,阳光明媚,风都停了,就连花都开好了。
大年初五这天刚好是孟既明的生日,一大早梁善就起来了,把昨晚做好的蛋糕胚拿出来化冻。
以前她总觉得孟既明的遗传基因强大,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格或是行动力都体现在儿子身上,但是很明显父子俩在口味上是不一致的,随着小家伙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多,梁善发现在吃这件事上,儿子是随自己的。
就比如甜品,但凡是小家伙能吃的,给什么吃什么几乎没有不喜欢的,吃得特别欢实来劲,孟既明不行,太甜的不行,太腻的不行,口感不合适了也不行,哪怕是吃得顺口的也就是多吃两口的事,没法说他挑剔,就是不好这一口。
但是过生日总要意思一下,尤其这是她擅长的事,尤其是这男人特意为这件事和他儿子吃过醋。
哪怕昨晚孟既明说起过,说她过几天就快要生了别费力干这件事了,但是梁善觉得需要,很需要。
他说了,才更加需要。
而且梁善也愿意做这件事,是心意,是感情的体现,毕竟和外面买来的不一样,哪怕孟既明在上中学之后就没因为过生日吃过生日蛋糕,但那都是以前,和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
现在有她,有儿子,就算是为了孩子也得准备上,是一种生活的仪式感。
仪式感这事还是他教给她的。
梁善越来越觉得自己被他传染了,以前她从来不在意这些,哪怕每年在她过生日时总会有蛋糕有蜡烛要许愿,都是孟既明给她准备的,她也很少会为他准备一次,甚至连礼物都不会送,毕竟那时他是少爷她是佣人,就没有佣人给少爷准备礼物的道理。
所以,她得做,他们俩是夫妻。
倒也不是逞能,她的身体很好,上次怀孕的时候在生怀安的前一天她还和个正常人一样,所以没必要把自己当成个特殊的人。
昨晚特意做的红丝绒蛋糕胚,解冻之后再做口感会更好,风味也更突出,做起来又特别简单不会费时费力。
外面突然炸响起鞭炮声,吓得她手一抖,连带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忽然就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从落地窗看出去,鞭炮噼里啪啦爆开,漫天飞舞着红色的纸屑。
孟既景的手搭在怀宽的肩头,孟既明抱着怀安。
哥儿俩并肩站着,小哥儿俩都在笑。
是迎财神的日子。
也是哄孩子开心的日子。
所以肚子里的这个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来这世间看一看了,凑凑哥哥们的热闹。
梁善缓缓扶住台面,想要叫人,窗外不远处的人突然回过头来。
鞭炮声震得窗玻璃都像是在摇晃,她努力摆了张笑脸,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清楚,她能看见他把儿子交到了大哥的手里,然后朝着门口快步跑过去。
上一次他这么快地跑,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她突然流了很多血的那一次,什么都看不清,但她能够分辨得出来快步朝着自己跑来的人是孟既明。
更快一步的是赵莉,扶住她站稳,看清楚是羊水破了,刚要叫人就看见孟既明出现在眼前,连忙叫他把人抱去平躺下来,然后叫医院的车来接。ωωω.χΙυΜЬ.Cǒm
……
原以为这次是生二胎会更加顺利,结果等了将近十个小时还没生下来。
比上一次熬人多了。
进医院时日头正高,现在外面的天都黑透了。
梁善疼,孟既明也疼。
不止是心疼,手也疼,一半是被梁善有指甲抠的,一半是被咬的。
医生宽慰着说这种情况很常见,虽然每个产妇的情况各有不同,但是通常会在羊水破了之后的十二到二十四个小时内顺产,不用太过担心。
医生把他脸色的变化看得很清楚,忍着没说再坚持一下,毕竟这一两年接触多了很是了解,千万别和这个男人说没有用的废话,高效解决问题才是关键,但是现在除了等待确实没别的办法。
孟既明听懂了,但是疼成这样被说正常就挺想骂人的,他不那么想等,不想看着梁善一忍再忍地遭罪,问医生能不能剖,医生倒也不为难,让他自己做决定。
只是好心地提醒了句:“孟先生,您要想好,如果这一胎剖的话,下次再怀孕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些弊端,以您太太现在的情况是可以顺产的。”
孟既明差点真就骂出来了:谁他妈还想再生!
没说,转头去问梁善,愿不愿意把孩子剖出来。
梁善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努力集中精力考虑片刻,点了头。
婴儿的啼哭声是压在零点前响起的,回荡在手术室里。
梁善醒来就听见哭声,第一个反应就是——可真能哭啊。
像是表达情绪,又似宣告欢呼,极具表现力。
以前就曾听人说过,一个家庭里的老二和老大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这么多年她是眼看着孟家兄弟的区别长大的,真是一点都没说错,老大和老二的特点这兄弟俩真是各自具备,原来到了她这里,生了俩,也是这样,仅凭出生时的啼哭声就能清楚地区分开来。
听着也像个男孩,这么有力量。
奶奶该失望了吧,她想。
孟既明虽然在整个孕期里一句都没提过,但应该也是在盼望着女儿的,她知道的。
亲眼看到时已经洗干了裹着件小小的和尚服,看不出男女,倒是能看出来和怀安长得不是那么像,也不是那么像孟既明,倒有点像她自己。
闭着眼睛安静睡着的小小婴孩,梁善第一眼看过去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再看,再看,直到丁媛在边上轻声地说:“孜孜,像你,和你刚刚出生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丁媛是饱含着情感说的,梁善却差点哭出来,强忍着再看,愣是从那张小脸上看到自己熟睡时的模样。
孟既明有一天早上趁她睡着悄悄拍了张照,在公司上班时突然发给她看,把她气坏了,说丑,让他赶紧删掉,谁知他说好看,她更生气了。
丁媛第二句话一出来,梁善真的哭了。
“孜孜,是个女孩子,你生了个女儿。”
梁善想不明白,为什么生个女儿就不能多像孟既明一点?会比现在好看很多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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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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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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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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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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