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时就像来时,招呼都没打一个。
梁善一觉醒来,家里空荡荡的,两位阿姨都去上课了,只有一只猫在床上跳来蹦去,咬着被子催她起床。
床头放着一根猫条,梁善撕开个口子,攴攴就嗷呜嗷呜地吃起来,闹,就是为了这一口吃的,果然是馋嘴的猫。
梁善忽然觉得,孟既明根本不像狗,更像一只猫,就眼前这种。
猫条下面有一张字条,是孟既明写的,告诉她一大早送丈母娘去机场,回来之后和她一起去吃早餐,让她先想想去哪里吃。
洗漱完在选衣服时,人就回来了,一人一猫听见咚咚的上楼声,同时探着脑袋去看,孟既明脚步一顿,看了上面看下面,走过去自后面把人拥住,提过她手里的裙子比在身上。
是条偏复古款式的连身衣裙,掐腰的修身面料,下面是阔形的裙摆。
不是梁善以前的穿衣风格,上了身效果很好,才刚三个月的身孕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有胸更圆了,显得更加饱满,女性的气息和韵味十足。
梁善对着镜子照来照去,仿佛不认识自己,穿了好久的制服都快忘了穿裙子是什么样子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将要离开镜子准备出门时才发现是因为没有化妆。
有点饿,也怕等着的人饿,结果嘴里被塞了块曲奇,又被拉着坐到了梳妆台前面。wWW.ΧìǔΜЬ.CǒΜ
孟既明背靠着梳妆台看她化妆,时不时往她嘴里塞上一块。
梁善想说你去抽烟吧,这才想起来这几次他过来时都没见他抽过烟,哪怕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暂,也只有接电话怕影响她睡觉时才会默默走开,其余时间都在身边。
她勾了勾手指,他探过身来,故意把嘴撅起来,梁善一愣,忍着笑重重地亲了一下。
“敷衍。”孟既明低声抱怨,倒也没有闹她,问:“怎么了?”
原来是故意的。
梁善就着衣领嗅了嗅,又往脖子上去,最后闻在嘴上,抬眼问道:“不抽烟了?”
“嗯。”
答得理所当然,轻描淡写。
难怪。
就是奇怪,他们俩从小就在一起,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戒的,她也不知道。
孟既明没多解释,看着她继续化妆,选了条项链比在她颈间,得到眼神确认,站到身后帮她戴好,又拿了配套的耳环勾进耳洞里。
梁善无声地从镜子里看着,动作越来越熟练,比她自己戴得还快。
男人的指间戴着婚戒,和她那枚是一对,为了做甜品她总是随身带着盒子,时常要摘下来仔细收好,完工后再戴回去。
他应该没有摘过,时刻戴着,有一次她无心地转了几下,要不是有骨节挡着就滑出去了。
这几个月孟既明两个城市飞得勤,据说在国内飞得更厉害,特别努力在工作,不止瘦了些,留下痕迹的还有无名指的戒痕。
梁善垂下眼睛用刷子去扫腮红,再抬起时看到他正要往嘴里塞糖,对上眼神后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
不好吃。
奇怪的味道,是戒烟糖。
他伸出手让她吐出来,梁善刚要张嘴,被他突然凑过来的嘴给接了过去。
笑得一脸得意,得逞的样子跟个幼稚的小孩子似的。
烟瘾其实是有的,偶尔往嘴里塞块糖,是宗英教他的,说是用处不大,但是聊胜于无。
确实没什么用,孟既明一开始还不明白到底聊胜于无在哪里,后来就懂了,因为汤媛每次看他吃糖时都有一种难言的反应。
敢情,是做戏给女人看的。
这家伙,花枪耍得飞起,老男人果然招数多。
孟既明不寄望于梁善多心疼他,是真的不需要,从小一起长大谁还不了解谁呢,戒烟这事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只有想或不想,或是切实的需要。
梁善抽了三四年的烟,因为怀孕之后闻不了烟味自然也就不抽了。
他也可以做到,因为他的妻子闻不了烟味,哪怕她从来没有要求过他戒烟。
和戒烟的难度相比,担心才是更难的事,因为总是不在身边,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怕梁善有压力,怕她因此想要放弃比赛,想要回家。
后来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回想年少时,梁善看似软得很,但是想做的事哪件也没落下,活得跟棵劲草似的,风雨吹不倒。她想参加比赛,除非是自己的身体情况真的不允许,否则没有任何人能把她从巴黎带走。
唯有庆幸,除了易累,其它的那些怀孕症状梁善都没有。
身体健康,各项检查指数达标,不孕吐不熬人,完全像个普通人,只是贪睡一点嘴馋一点,总会突然之间想要吃一些以前不常吃或是并不爱吃的东西。
顾惠和丁媛都说正常,因为身体需要,肚子里面的宝宝需要,所以才会反应在嘴上,照着她想吃的准备就好,多简单的事。
肚子里的小家伙可比梁善让人省心多了。
突来的胎动被顾惠得知后很是疑惑,搞得孟既明也紧张不已,什么兴奋和激动都忘了,立刻打电话询问国内的产科医生,结果听见对方没睡醒的声音,好一会后才笑着告知准爸爸不用太过紧张,虽然正常的胎动通常是在四个月左右,但是有些孕妇的体质就是比较敏感,还有个可能性就是胎儿发育得特别好特别健康,所以才会在三个月时就有了胎动的迹象。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可是再摸着肚子想要去感受时,完全不给反应了。
孟既明来了一句:“这是和外婆开玩笑呢。”
顾惠呵道:“说不准是和你们俩在开玩笑。”
梁善一个字都没说,闷头吃,仿佛事不关己,每次孟既明和她妈说话,梁善从来不插话,说不准会得罪哪一边,哪怕肚子里有了一个仍是自保心态,千万别波及到自己。
打扮妥当,孟既明取了顶帽子戴在她头上。
是顶翻檐的法式小礼帽,刚好斜遮在发际线的位置,露出完整的一张脸,显得五官精致又秀气。
梁善一手挽住他的手臂,一手去挠攴攴的下巴,嘱咐着说:“你在家要乖一点,我们吃完晚餐就回来,乖。”
孟既明看向她。
她凑近,小声地说:“这么漂亮,要逛一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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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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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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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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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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