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人时没有焦点,吐个不停,话说不清,连坐都坐不起来。
孟既明和纪敏之把她送进急诊,被医生一问才知道喝了酒不能吃头孢类抗生素,严重了是会要命的。
纪敏之吓得不行,从头到尾陪着梁善,看着孟既明跑前跑后。孟既明没和她说过话,她也不想说话,拉着梁善的手一个劲在心里道歉。
洗胃之后梁善就没醒,躺在观察室输液。
家附近的医院本就不算大,夜间急诊更是人满为患,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两人站在病床边显得特别拥挤。
孟既明想让纪敏之回家,人已经脱离危险没必要都在这里傻站着守着,可是大半夜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走,他也不可能把梁善一个人留在医院去送纪敏之回家。
纪敏之怕他看着自己烦,悄悄到外面去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三声石玉才接,纪敏之问他是不是睡了,他随口应了声问她什么事。
纪敏之把情况说了,问他能不能找人安排个病房,石玉说行,让她在医院安心等着。
他说安心她就不那么着急了,表哥总是有办法的。
梁善这边折腾到夜深,石玉那边也是。
孟既景给石玉发完信息就上了飞机,抵达上京后直接去了石玉家。
原本计划的是忙完了手里的事明天一早来上京看纪敏之,结果梁善出了事,便赶着夜里过来了。
江阳家这种小事自然用不着他们俩出面,随便找个人去就能解决,说是解决也不过是给梁善出口气,动动嘴的事。琇書蛧
两人随意聊天喝着酒接到了纪敏之的电话,酒也就喝不下去了。
石玉让人找了附近的大医院安排了病房和主治医生,又安排了车去接,孟既景就从他家出来了,去医院一趟看看他的弟弟妹妹女朋友。
孟既明的狗脾气他这当大哥的最了解,不会朝着纪敏之这样的女孩子发作,但是脸色肯定难看。就算没有孟既明在,纪敏之肯定也吓坏了,家教摆在那里又不可能在医院哭,还得生挺着照顾梁善,肯定又困又累又害怕。
到了医院一看,果然,一个躺着两个站着,站着的俩人脸色都不好,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以为躺着的人没了。
孟既明见他来了也没说话,有人上来抬床直接被他扯到一旁,拳头还没招呼上去被孟既景拉住。
“老二,放手。换家医院,让孜孜好好休息。”
这么一说,人怔了片刻,紧攥着的手才缓缓松开,跟着推床的医护人员往外走。
孟既景牵住纪敏之的手走在后面,握着手摇了摇,低头问她:“怕不怕?”
纪敏之点了点头,眼里带了些泪光,“我,我不知道,是我害——”
“嗯,下次我要是喝了酒再赶上不舒服,你肯定不会喂我吃药了。”
他说得声低,在人来人往的急诊室显得特别轻,似哄又似笑。纪敏之瘪了瘪嘴勉强挤了丝笑,“孟既明很生气,很生气。”
“和你没关系,他和自己生气呢。”
她知道,可是梁善进医院确实因为她,脱不了干系,尤其是——想着,她就说了:“孟既明,真的,很喜欢孜孜,真的。”
孟既景揉她的脑袋,往自己胸口按过去,压着耳朵亲了一下小声地说:“孟既景也很喜欢敏之,真的。”
悬了许久的心,咚一声就落了回去。
三个人跟车到医院又去了病房,确认梁善没有问题只是需要休息,孟既景让纪敏之在病房的沙发上休息,推着孟既明往外去,一边走一边往他的嘴里塞了根烟。
兄弟俩站在住院楼的门外抽烟,能看见天边渐渐现出一丝亮来。
孟既景提着裤腿坐在花坛边,头一抬,孟既明就也坐下了。
坐下才觉出累来,而且疼,腿都站得不会打弯了。
他不知道那家医院的医生是不是吓他,只觉得当时心都不会跳了,仿佛瞬间跃到了嗓子眼话都说不出来,以为梁善要死了。医生再说什么他都听不清,也不知道是急诊室里太乱还是医生的声音太小。
就像现在,他哥说话他也听不太清,只看见他的嘴在动,也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只能依靠身体本能问他:“你说什么?”
孟既景又点了根烟递给他,拍着肩膀改口说:“抽烟。”
夏季的天亮得特别快,能听见医院外面的路上接连驶过的车声,树梢有鸟儿在叫。
烟抽了三根孟既明缓过来些,手不那么抖了,突然想起来,问:“梁善怎么了?纪敏之说让我问你。”
孟既景站起来往医院大门的方向去,孟既明看了眼住院楼跟过去,紧走几步到身旁,又问:“谁欺负她了?”
“倒也算不上。”孟既景抬手叫了辆出租车,把孟既明推进去也跟着坐上去,关上门说:“非要说欺负,咱们家孜孜是懂怎么欺负人的那个。”
孟既景没直接回家,先找了家酒楼吃早茶,单点了一份让送到医院去,顺手抽了张点餐单写了句话在上面给纪敏之,让她在医院好好休息陪着梁善,下午去接她们俩回家。
哥儿俩吃完了没再叫车,顺着路往前走,经过咖啡店时刚好开门营业,孟既景让孟既明请他喝咖啡。
这大哥的谱拿的,做弟弟的没辙,买了咖啡也就不想再走了,两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熙熙攘攘,正是清晨时分,特别有生活气息,不像他们俩都是一夜未睡,说不困是假的,但是异常精神。
孟既明突然发现,他从来没有和他大哥这样坐在一起喝过咖啡,更没有看过清晨的日出,山上那次不算,那时有梁善和纪敏之,不是他们兄弟俩。
孟既明问:“你是夜里过来的么?”
“是。”
“来看纪敏之?”
“我要是看纪敏之,会是现在上飞机。”
孟既明嘶了一声,从玻璃的倒影里看过去,“你直接说是为了来看梁善不就得了?”
孟既景学他似的,也长长地嘶了下,“怎么不是为了你呢?”
孟既明扭脸看他,望着太阳久了眼睛花,盯了半天才看清楚脸。
都说他们俩长得像,此时看,是有些像,却没有小时候那么像。
孟既景也朝他看过去,眉一挑,说:“我来看看,你们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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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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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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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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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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