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去买实在没有力气,网上下了一单看着显示的送货时间犯起愁来,干脆下楼去买。
孟既明隐约听见大门开了又关,腾地从床上跳起来。
外面黑漆漆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试着去推梁善的门,一推就开了,没人,也没开灯。
孟既明当时就骂了句脏话,把门摔得震天响。
气头上说她两句,深更半夜离家出走了。
梁善,是懂怎么把人给气死的。
偏偏她还一句重话都没有,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话得活像个二傻子。背地里干的却是一声不吭就把坑给你挖好的坏事,等着你自己跳下去,两眼一闭,气到发疯,等死。
孟既明坐在沙发上,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阳台窗户投进来的微弱月光。
满茶几的信封,没有人收拾。
她可真行,拆开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念完了还按照原样叠好了装回去。
她有病吧!
让她念就念,但凡她说一声我不,他都不会逼着她念。她要是再表现得委屈一点,眼睛湿一点,他就会立刻反过去劝她哄她。
真不明白有时候她在想些什么,脾气硬得跟头犟驴似的。
白长了一张那么软乎的脸。
她就不能脸皮厚一点?
跟他顶两句,哪怕吵两句也行,他都不会气成那样,说出那样的话。
门铃乍响,孟既明从沙发上弹起来冲过去开门,张嘴便是:“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外卖员吓傻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大步,两人对视半晌才怯怯地把袋子递过去。
孟既明甩上门看着袋子里的东西,也傻了眼,听说过也在货架上见过,从来没在手里拿过。反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想要给梁善打电话告诉她买的东西到了,又把手机丢到一旁,袋子也放在了玄关架上。
往自己房间走了几步听见开门声,回头看去,梁善正小心翼翼地钻进来轻轻地把门关回去,做贼似的。
“你饿不饿?”孟既明问。
梁善吓了一跳,膝盖撞在玄关柜,刚好发现她买的外卖到了,一时窘迫不知说什么好,支吾了声“不饿”,提起袋子便快步往卧室走,经过他身旁时还特意绕开。
孟既明看着她推开门快速闪进去又关门上锁,气得在客厅里走了几个来回,看到餐桌上摆着的饭菜,快步走过去连菜带碟子一股脑扔进垃圾桶里。
两个人谁也没睡着,一个生闷气,一个肚子疼,翻来覆去。
快天亮时,孟既明去敲她的门。
“梁善,我饿了。”
隔门听见细微声响,知道她起来了,等了一会门开了。ωωω.χΙυΜЬ.Cǒm
眼睛肿着,不知道是因为没睡还是哭过。
梁善把门关在身后,往旁边躲开,就像夜里从他身边绕开时那个距离。
孟既明想问你是不是不舒服,看着她小心防备的样子就生气,张嘴变成了:“你煮点粥,我饿了。”
要是问她饿不饿,她肯定不会出来,说他饿了才有用。
可是她一句话不说地去厨房煮粥,他却也高兴不起来,想发火却不知朝谁去。
粥做上了便把人拴住了,要用勺子不时去推,还要看火。梁善靠着灶台缓解腰酸腿疼,偶尔在房间里走上一圈,看到茶几上的那些情书还洒落着,下意识去收,最后也只是放回了盒子里面。
反正已经交给他了,怎么处理随他去吧,她不管了。
孟既明看着她回到厨房,时不时的拿勺子在锅里推上两圈,又在旁边的灶眼上放了口小锅煮了两个鸡蛋进去。
真是可恶,看见他就当没看见,仿佛他是一团空气,看不见摸不着没有存在感。
把盒子扔到楼下的垃圾站,想抽烟时发现没拿,小区里的超市还没开门,绕到外面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盒烟,结账时又去拿了袋红糖,连着抽了两根才上楼,天已经大亮。
进屋一看,一点声响都没有,厨房里没有人,粥已经熬好了放在餐桌上面,还贴心地摆了副碗筷,鸡蛋都剥好壳了装在小碟子里,却不见人影。
气人不?
合着真把自己当成佣人了,天还没亮就爬起来给主人熬粥,一句怨言都没有。
她就不能有点骨气?
真他妈的!
孟既明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梁善不知道,回到房间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下午,发现他不在家时已是傍晚,只有一袋红糖摆在餐桌上面。
她把红糖收进柜子,在卧室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彻夜未归。
梁善是羡慕孟既明的,不开心了总有去处,朋友也多,不像她,没有选择。
只能等着明天开学,就能住到宿舍去了。
……
孟既明也没处去。
虽说开了春,上京仍是冷,北风吹得劲。
他也不想找谁,不想和任何人说话,连车都不想开,就在街上走。
闷头走了好一会,烟抽了两三根,发现走到了学校附近的那家咖啡店,还没开业,但是店员已经在忙活了,为这一天的营业做准备工作。
上学的日子天天见面,虽然不聊天但是知道是熟客,招呼他进去坐,又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可以先给他来杯热手冲。
他说行,坐在窗外的高脚桌边。
上京|城又是好些日子没下过雪了,即使人在安城都知道,今年的春节上京没有雪。
孟既明翻看手机相册,一张张划过去,基本都是他随手拍的梁善,或者在看书,或者在走路,或者在吃东西,真的就是随手拍的,偶尔趁她不注意还能录上一小段视频,不知不觉快把他的手机内存占满了。
说出去都让人笑话,网上曾经有个言论,说是妈妈们特别爱拍自己的孩子,九宫格发满了在外人眼里每张都一样,但在亲妈的眼里张张不同,各有各的美好。孟既明看着他拍的那些,深有感触,有时连拍好几张,真的就是极其细微的差别,但他哪张也没有删掉,全都留着。
真他妈的像个白痴。
他甚至怀疑,自己在梁善的眼里连个白痴都算不上。
他不知道那天夜里梁善为什么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八成是因为喝醉了吧,哪怕她一口一个孟既明,不代表她的心里有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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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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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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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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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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