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既明看着她。
猫咪一会看向梁善,一会看向孟既明,小小的爪子不安地抬起又放下,想要往后退又不敢。
梁善笑了,特别小声地问:“你是咪咪么?”
是不是孜孜的那只咪咪?
当年,走掉的那一只。
孟既明准备伸出手去按压猫头时,小猫叫了一声,尖细的小嗓子托着长音。
又是安静。
“你不是。”她用手指挠了挠小猫下巴,顺着柔软蓬松的毛发从下巴抚到小胸脯上,反复,轻声地说:“咪咪的眼睛是蓝色的,你是黄的。但是,你和它一样是只白色的漂亮的咪咪。”
孟既明悄悄吁了口气,把身后的花拿出来。
梁善偏着脑袋看了又看,问他:“这是洋桔梗么?”
“嗯。”
“原来是这样的,比我在网上看到的还要好看。”
“我觉得……”他往前坐了坐,倾身朝她凑近,分辨她眼睛里的光是难过还是喜爱,渐渐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应该喜欢白色的,和咪咪一样的颜色。”
其实在网上看的时候还有别的颜色,粉色,紫色,甚至绿色,每一种颜色都好看,她都没见过绿色的花呢。
梁善也说不清更期待她的那一盆开出来是个什么颜色。
她没想过。
也不用再去期待了。
“梁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怕出门……所以水可能浇多了。”
明明前几天还长得好好的,虽然叶尖上也有些发黑但还没有这么严重,谁能想得到一天晚上没回家就死了。
梁善说没关系,撑着地想要站起来。
坐得久了腿有些麻,孟既明把猫放到她怀里,半托半抱着把人撑起来,问她:“家里有花瓶么?”
“没有吧。”梁善也不知道,从来没用过。
两个学生,从来没有买过花。
他说出去买,她说不用,最后拿了好几个杯子当容器,把花剪短了插进去,摆得房间里到处都是。
都收拾好了,孟既明问她愿不愿意出去玩,她抱着猫看他。
视线更远的地方,在他身后,窗台上摆着一小束花,白色的花半开着,阳光下简简单单的小花头竟有些层叠的感觉。郁郁葱葱的枝叶插满了杯口,高高低低的花苞是嫩绿色的,特别神奇,开出来的竟然是洁白的花,生机勃勃。
她说:“好。”
孟既明拉着她就要出门,嘴里说着:“咱们去山里,你肯定喜欢。”
“带着咪咪去么?”
小猫还是有些怕,小脑袋紧贴着梁善的胸口,也看着他,懵懵懂懂的眼神和它的新主人特别像。
“带。”
他把猫抱过去,让她去拿两件换洗的衣服,说是明天晚上才回来,又嘱咐她山里冷带上羽绒服。
快要进入十一月了,上京的山里已经完全不是秋天的感觉,昨天晚上风一吹冻得他够呛。
梁善拿了个行李箱,装上两人的羽绒服还有自己的换洗衣物,又拿了条小毯子,临出门问他:“是不是还得去买点猫粮?”
他把行李接过去,再把猫放回到她怀里,推着她往外走,“不用,到了山里我抓鱼给你们吃。”
她就笑起来,满口答应:“好。”
她的咪咪就是吃鱼的。
上次在山上,孟既明就抓了条鱼给她吃。
不知道他抓鱼的工夫有没有长进。
这个季节的山间小溪能把人给冻死,孟既明在途经的超市买了几条鱼,还有牛奶和各种零食饮料,又提了一箱啤酒,往车上装的时候吓了梁善一跳,看这架式能住好长时间了。
到了半山腰的小院才发现还有好多人,眼熟的眼生的都是他们这一届的学生,她基本不认识,但是孟既明都认识。
还是前两年的那个小院子,她在这里许过愿的,她的愿望成了真。
晚餐仍是烧烤,十来个人围着特别热闹。
男生多,女生少,基本都是男孩子带着同来的女朋友,落单的就是还没有女朋友的。
梁善有些不好意思,裹着毯子抱着猫坐在后面,倒也没有人问她或是孟既明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孟既明把烤好的肉和鱼拿到她面前,还有她喜欢吃的红薯片。
两个人坐在长藤椅上,他往鱼肉上吹了吹,捏了一小块送到咪咪嘴边,就闻了那么一下,吭哧就是一口。
幸好只有几个月大,牙还是奶牙,只是硌了一下,没咬破。
开了荤的小猫立刻寻着味就把脑袋扎在了盘子上,呜呜地叫着护食,还用一只爪子踩着盘子,凶得跟只小老虎似的,连红薯片都啃了一口。
梁善笑得可开心了,孟既明戳着它的脑袋数落:“你,一点都不像你的主人,你的主人什么样?吃的喂到嘴边都要把脑袋仰开,仔仔细细看清楚了再闻个遍,确认不是要害她,才敢舔上一口。”
“我才没有……”
好吧,她有。
但她不是怕被害,哪有那么金贵的命,她只是好奇那是什么,想要看看清楚。
山风寒冷,两个人冻得直抖。想想也是,那年上山是暑假,他们四个都要盖着被子,何况十月底的深秋时节。梁善想让他披上毯子,孟既明把她拉去烤架边坐。
大家都在喝酒,有人问梁善喝不喝,梁善去看孟既明。
他连头都没抬:“她还小,不喝酒。”
有人就开起玩笑:“十八岁有了吧,小什么?”
又有人说:“喝点白的,暖和。”
这倒是真的,昨天晚上那么冷,全靠这口白酒撑着。
那年也是,孟家兄弟也喝的白酒,就连纪敏之都喝了些,只有梁善没有沾过。
她看着他,又去看他手里的酒,他把酒杯凑到她的鼻子下面。xiumb.com
梁善就跟她怀里抱的那只猫似的,耸着鼻子闻了又闻。
孟既明觉得她已经醉了,只是闻了那么一下眼睛里就泛起光来,盈盈地望着他。
他觉得自己也醉了,说的是醉话。
“你要是想喝,就尝尝。”
她就真的就着他的杯口尝了一小口,咂了咂滋味笑弯了眉毛眼睛,对他说:“是甜的,还有一点点辣。”
再喝的时候胆子就大了,喝下去呛得直咳,脸都红了,眼睛也是红的,汪着眼泪。
孟既明怎么看都觉得,她在委屈。
低头小声地问:“还甜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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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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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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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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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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