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汤媛是个傻的,半点不疑有它,就是浑浑噩噩的样子和她那不慌不忙的男人一样让人起急。
谢飞干脆拿了根烟塞她嘴里,点着火泄气般说:“抽抽抽,今儿晚上让你有烟有酒快乐似神仙。”
汤媛乐得眯起眼睛,一手似模似样地夹着烟,一手提着酒杯去碰他手里的杯子,缩着脖子笑得像只偷吃了灯油的小老鼠,明明偷笑偏又豪迈地喊了一声:“干!敬,女壮士!”
谢飞气得直笑,你才女壮士呢,缺心眼的女壮士,一会儿回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边笑边劝:“喝吧喝吧,别瞎嘚叭了。”
现在嘚叭得越嗨,英勇就义的时候叫得越惨。
不远处的李砚平也在笑,审视地观察宗英,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离炸不远了。
就看汤媛还怎么作了。
李砚平决定添把柴把火烧旺点,问:“那男的谁呀?能和她腻歪成那样。”
宗英敲了敲烟灰,回:“她发小。”
说得轻松自若,眼睛又没离开过。
到底没让大家失望,也没让大家等太久,宗英喝完了杯子里的酒慢悠悠又点了根烟,站起身来提着酒瓶子走过去。
汤媛好久没喝得这么美了,侧着脑袋枕着胳膊,敲着桌面指挥着谢飞倒酒,斜处里伸出一只手来,握着个酒瓶子往她的杯子里面倒。
汤媛就不大高兴,“你谁呀?”
挺冲。
也挺软。
喝了不少的酒,提不起半点凶劲,就连瞪人的眼神都是软的,偏又虎着张脸写满了不高兴。
宗英离近些让她看清楚自己,汤媛呵呵笑,在他胸膛拍了拍,“原来是宗助理。”
说着便摸了一把,“真巧,在这儿遇上您了。”
宗英握住她乱摸的手,“走了。”
汤媛想要抽回去,手指头拧来拧去抽不出,“你松——”
嘴一张,宗英把烟放她唇间,已经浪费了两根烟的人下意识就给抿住了,手上一紧便从高脚凳上蹦了下去,撞到身上。
宗英拨开前面的人,一路牵着她往外去,正是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走走停停,挤挤挨挨,干脆松开手将人揽在身前护住。
汤媛夹着烟吸了一口,仰头枕靠着他的手臂往上吹气,宗英把烟从她手里拿回来咬在唇间,不等她来抢弯腰抱腿把人扛到肩上。m.χIùmЬ.CǒM
个子高腿长走得快,又没了累赘,前面的人一层层让开了,怕被撞着,也怕被烫着。
汤媛晕乎乎倒挂着,只来得及攥紧腰间的衬衣,胡乱扯了两下脑袋都抬不起来,没等反应过来已经在车上了。
小赵多精,仍是看傻了眼,关上车门愣了好一会快步往驾驶位走过去,被跟出来的李砚平揪住领子。
“慌什么?别看别听也别问,直接送回家去。”
小赵还没彻底回神,喃喃问:“不去酒店?”
“去他妈什么酒店,让人看见以为丫强抢民女呢。”李砚平在他屁股上蹬了一脚,眼见着车开走了笑骂:“真他妈的,怪不得她爷爷喜欢你呢,就一活土匪,装得还挺斯文的。”
一回头,谢飞立在不远处,李砚平掏了根烟丢过去,自己也叼了一根,两人分别点上,挥了挥手各自离开。
汤媛眯着眼睛抱住前排座椅的椅背,拍着小赵的胳膊,问:“师傅,您这是去哪儿呀?”
小赵哪儿敢说话,李总特意交代过,别说脑袋就连眼睛都没敢动一下,直视着前方稳稳地开车。
宗英把她拉回来,人自动自觉地偎到身上去,拍拍他的脸,半醉半醒的人下手重,拍得啪啪作响,但是声软,问他:“咱们这是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他一问,她还真就特别认真地在想,特别认真地说:“回家。”
“就是回家。”宗英把声音放得更低,摸着她的脑袋。
她就顺着劲枕在他胸前,胳膊在腰后一圈,眼一闭,嘟嘟哝哝起来:“宗英,你去哪儿了?”
“和李砚平喝酒去了。”
她嗯一声,娇声软气地说:“我也是,我是和谢飞去喝酒了。”
“好喝么?”他问,神色松了些许,解着衬衣的扣子把领口扯开。
指节碰在她脸上,她又往他手上顶着蹭了蹭,摇着头说:“还行,就是头晕,我还抽烟了,也晕。”
他用指肚揉她的脸,揉的时候特别轻,捏着脸蛋上的肉揪了一下,手就有些重,听见她哼了声疼,娇里娇气的,推着下巴抬起来一看,有点红了。
笑了声又去揉红了的地方,抵着额头小声地问:“为什么要找谢飞喝酒?”
汤媛作思考状,无奈似地说:“我好像没有朋友,敏之肯定不行,只有谢飞了。”
“为什么要喝酒?”
她不说话,低着脑袋在他胸前用力地顶,一下,两下。
安静的车厢里忽然嘘了一声,声里带了些委屈,还有些掩不住的小得意。
“我在酒店遇见张燕燕了,我就不大乐意,她为什么看到我不躲着点儿呢?是不是不知道我凶?”
“然后呢?”宗英问。
“然后……”她抬起头来,望进他的眼睛里面去,悄悄地说:“打她呗。”
宗英没说话,等着她继续,果然又说起来。
“下次看到,我还打,见一次打一次,没理由。你最好提前告诉她,让她躲我远远的,不是为了避免挨打,而是少来惹我生气。”
男人嗯了一声,汤媛眼睛一瞪,手指头杵在他心口一戳一戳地说:“你还嗯,不许你和她说话,她是坏女人,她故意给我打电话发信息,气我,是坏女人。”
带了些哭腔,说完了还抬起脸来望向他,昏暗中就一双眼睛是亮的,特别委屈,可怜。
宗英心疼。
特别疼。
从下午开车出来他就在生气,路上生气,夜店里生气,抽烟生气,喝酒也生气。
却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在和谁生气。
气到最后还被谢飞顶了那么一下,哪怕明知道两个人之间什么事都没有还是堵得厉害。
结果呢,让她这么三两句话就全都给抹干净了。
只剩心疼了。
有本事吧?
他是真的拿她没办法。
每一次,她把他气得够够的,他还得反过去哄她高兴。
没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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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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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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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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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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