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读研的那段日子里,一连十几天都在跟着导师和学长们做试验,作息乱掉的同时身体也紊乱了,连着两个月都是每半个月就来一次例假,后来突然就变成了两个多月才来一次,所以这回将近三个月没见到大姨妈都没过脑子去想为什么。
只是,也太疼了吧。
怎么都站不起来,连床都爬不上去。
小腹坠痛得厉害,腰酸得连后背都疼起来,骨头都在疼,仿佛被人用锤子在砸。
勉强让自己趴在地毯上,想要等着这股劲缓过去就好了,结果越来越疼,能够明显感受到热流不断顺着腿缝往下淌。
意识有些涣散前,果断打了120,可是想去开门怎么都起不来,无奈给关铃打了个电话,响了好久终于接通,人就晕过去了。
关铃不明所以,被徐俏推了一下,愣愣地说:“汤媛打来的,可是没有人说话……”
宗英抓起手机就走,关铃连忙跟在后面。
打不上车还堵车,好在吃饭喝酒都在公司附近,离她家不算远。眼看着宗英往前跑,只好跟在后面,高跟鞋都掉了两回。
关铃本来没什么担心,被宗英给吓到了,追又追不上。想起中午送汤媛回家时那张惨白的脸,捂着心口努力地追。
宗英打开门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卧室亮着灯,冲过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血,浅象牙白色的地毯上一小滩血,汤媛趴在上面,单薄的睡裙都被汗浸湿了。
抱起来又扯了件门口挂着的大衣冲进电梯,出楼门时刚好救护车到,关铃也到了,气喘吁吁地跟着上了救护车。
躺着的人白着一张脸,坐着的两个人也是,喝的那点酒全都吓醒了。
医护人员一边监测一边和医院的人汇报实时体征,让医院那边准备B超和手术室以防万一。
关铃紧张地问:“医生,她怎么了?”
医护头都没抬,问:“你们俩谁是家属?”
关铃慌忙去看宗英,听见他已经应了声:“我。”
医护瞅了他一眼,又问:“你是她丈夫还是亲属?”
“男朋友。”
“叫她家里人来,如果手术,需要他们签字。”
“她家人都不在安城,我可以签。”
医护没再说话,快到医院时宗英问她怎么了,才回了句:“到医院检查后才能确认,我们不是医生,只负责急救。”
两个人心里着急也理解,有些话不能乱说,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关铃是女孩子,软着声又可怜兮兮地去问:“哥哥,以你的经验,她有可能是什么情况呢?我们心里好有个谱,早上她还好好的……”
年轻的医护男孩让她把脚收一收,站起来往外挪,随时准备停车下去,经过时又快又轻地说:“流产。”
车一下停住,门打开人就跳了下去,拉出车便推着往急救中心里面去。
迎出来的医生看了一眼,转手就把车往电梯间推。
宗英和关铃跟过去问清楼层,电梯门还没关上,宗英就往楼梯通道跑。
B超结果出来的很快,确认流产,需要即时手术。
宗英签了字,站在手术室门口,关铃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板着一张脸,垂在腿旁的手从接过笔的时候就在抖。
关铃下楼去买了水和咖啡,知道什么都吃不下还是买了点面包,又给宗英买了盒烟。
宗英道了谢,让她先回家休息,关铃摇头,想说“我还是在这等吧,汤媛出来看见我能心情好点”,忍着没说。
毕竟,宗英是现在就心情不好的那个。
关铃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他:“宗助理,孩子……是你的么?”
“是。”
一点犹豫都没有。
关铃愣了半响,心里说那就好,又觉得不对,汤媛在苏城有个男朋友啊,就是那个叫钟秋的师兄小奶狗,两个人是七夕那天在一起的,好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
她没再说话,让自己老实地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说。
送进去时不过十点多,零点一过推出来了,人还昏迷着送到病房。
医生嘱咐了注意事项,说是住院观察两天,让留个家属陪床,说完就要走,被关铃一把拉住。
又急又慌地问:“就……这些?”
夜班急诊的男医生看了眼她紧攥的手,笑了一声:“不然呢?”
“她还没醒……推进去手术那么长时间,就……只是观察两天?”
“那你应该为她庆幸啊。”医生看她是真不懂又年轻,解释着说:“正常的流产手术半个小时就能完成了,做完就能下地,自己就能回家。她做了一个半小时,观察两天再走,不正常?我要是让她住一个星期,你们才应该担心。”
关铃似懂非懂,点着头又问:“那她为什么要做一个半小时?你刚才说半个小时就可以了。”
医生无奈,就当安抚家属情绪,继续解释:“通常孕妇在怀孕初期会有不同程度的感冒和发烧症状,她在打120的时候就说了,吃了各种退烧药和消炎药,上手术台的时候还发着烧呢。再加上孕吐反应都把胃黏膜给折腾破了,你想想得虚成什么样,其他的生命体征我们也得兼顾啊。”
关铃大概懂了,跟着他往外走,临出门又问:“为什么会流产?”
“这,不好说,本身孕初期就是具有一定风险的,有可能胚胎本身就不那么稳固,有可能太辛苦了身体承受不了,也有可能情绪不佳受了什么刺激,都有可能。”怕她不信,玩笑似地补了一句:“没听网上说嘛,有的孕妇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打个喷嚏就没了。”www.xiumb.com
脱离科学的解释就是,都是命。
医生走前劝了句:“放心,没事,养好了就行。多年轻啊,想生以后还能生。”
关铃被科普了一番,只觉浑身发冷,一看躺在那里的汤媛,仍是白着张脸,怎么看都不像医生说得那么轻松。
再看宗英,就像还站在手术室外面,直挺挺的。手倒是不抖了,紧攥着拳头,青筋都绷出来了。
她试着唤了一声:“宗助理……要不,你先去抽根烟吧。”
宗英这才朝她看了一眼,一开口哑得几乎听不清。
“你回去吧,辛苦了,谢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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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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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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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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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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