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英打她的电话,通了,满意地挂断。
汤媛没见过他这种人,主动拉黑的人是他,反告恶状的是他,不信任试探的还是他,试探过后装作对她无奈包容的依然是他。
她以前觉得孟既明特别戏精,现在不这么认为了,比起宗英段位差了不知道多少,得管他叫祖师爷。孟既明和宗英比起来简直就是枚纯情直男,还是心眼都没长全的那种,怪不得梁善不甩他。
她把这事和纪敏之一说,纪敏之不可思议地问:“两个人还没在一起么?青梅竹马的都多少年了啊……”
汤媛不知前情,进公司又晚,听她这么一感叹才反应过味来,敢情两个人好多年前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啧啧叹道:“喜欢一个人真难,直接不行,迂回也不行,到底怎么样才行?难道非要分开才能证明喜爱?悔不当初才能彰显情深?就不能简单点么?一见钟情,一帆风顺,一生一世?又不是个演员。”
纪敏之原本还有点伤感,因为她提起孟既明,自然想到了孟既景,听她发了这么一大通牢骚差点笑出来,问她:“爷爷怎么说?”
爷爷……
提起来汤媛就来气,那已经不是她爷爷了,是宗英的爷爷。
几杯酒下了肚,什么孙女,谁让他喝酒,谁陪他喝酒,谁是他的亲孙子!
以前都是喝白的,宗英这趟过去,两个人干起了红酒,一打听才知道是宗英之前送过来的,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的。
她那个极度反对阿谀送礼的爷爷已经被小资产阶级的小老板彻底腐化了。wWW.ΧìǔΜЬ.CǒΜ
汤媛当时就问了,这酒多少钱一瓶,宗英只是笑笑没接茬,反而是爷爷说了她一句:“你喝么?你又不喝,管那么多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汤媛当时就急了:“爷爷!土都快埋到脖子了,小心晚节不保!敌人都是这样小恩小惠从吃吃喝喝开始渗透进来的!”
汤平岳捏着几十块钱一支的香烟卷摇了摇头,老神在在地说:“没那个,和平年代了哪儿来的敌人,你不要胡言乱语,小心我找人给你关起来。你也会说,土都快埋到我的脖子了,我还不能喝几口好的?你不孝……我真是白疼你了!”
汤媛眼都气直了,把两个人各瞪了一眼,从家里就跑出来了,去外公家吃了顿饺子,怎么都觉得味儿不对,说了几句吉祥话拿了外公和外婆的两份压岁钱就走了。
大街上晃荡到天黑,实在没处可去,才去的纪敏之家,幸好袁克的不在,不然多招人烦呐,三天两头往他们家跑。
汤媛决定也喝点,纪敏之便开了瓶红酒,两个人喝了不到半瓶接到通电话,是宗英的外婆打来的。
说是不知道酒店在哪,又找不着宗英,问她是不是也在上京。
纪敏之悄眼看她,坐立不安的,催道:“去看看吧,老人家一个人在上京,没准还是头回来,人生地不熟的,多让人不放心。”
汤媛踩着台阶就下去了,匆匆忙忙打了辆车赶到商场,发现老太太可自在了,坐在金饰的柜台前面喝着人家给的茶,手边还摆着块小甜点,一会看看这个一会试试那个,别提多开心了。
一看见汤媛连忙招呼着让她帮忙看看刚才选的那几样。
汤媛见人没事便放下心来,陪她又挑挑拣拣地试戴了一阵,听见老太太说这些全部都要吓了一跳。
服务员一样样开了单子,老太太朝她瞅过来,那意思让她付钱。
几十万啊,喝了酒又吹了风的眼睛更直了。
她去哪里找这些钱,在孟氏挣的那些已经让她花了大半。
外婆抽出其中一张单子对她说:“喏,这一样,是你送给我的,前几天在新|加坡的时候你说要送我样礼物,对吧?我要这个。”
汤媛点头称是,倒是也不贵,几千块,比那个沉淀淀的金镯子便宜多了,她付得起。
外婆又指了指其它的那些,指点江山似地说:“这些都算宗英的,让他买给我。”
说罢便笑眯眯地看着她,那意思就像在说:去吧,去付钱吧。
汤媛琢磨了一下,是叫宗英过来付还是用他的卡,瞬间决定求人不如求己,不想和他见面。卡虽然在分手的时候还给他了,但是手机上拴过的,可以进行支付。
刷完了,汗下来了,热的,也是有点羞,哪怕不是给自己花的,到底是动了他的钱,还是在分手之后。
让他知道了……算了,爱知道不知道吧,都已经分手了她不在乎。
按照外婆手里的房卡把人送回到酒店,外婆问她宗英去哪儿了,是不是有工作在忙。
汤媛哪知道,摁了摁有点疼的太阳穴想起来了,宗英应该还在她爷爷那里,八成还在喝酒。
两个没人管的男人,撒了欢地从下午喝到晚上,呵呵。
汤媛没法和外婆说,劝她先洗漱了睡觉,说是帮她问问,手机装模作样拿在手里想起个事,问道:“外婆,您什么时候回苏城呀?”
“怎么?”
汤媛仿佛被看透,笑弯了眼睛掩饰着说:“要是不急,明天我请您吃饭呀。”
话一出口,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倒是也不用费心去找,这不是刚给自己挖了个坑嘛,往里一躺就行了。
外婆挺高兴,说行:“宗英没说,我也没问,明天应该还在上京,那就明天吃吧。”
汤媛看着外婆那双笑眼,脑子里突然闪现的话直接就从嘴里吐噜出去了:“外婆,您是不是知道,我和宗英已经分手了。”
“分手?”外婆摇头,“宗英没和我说过。”
默了两秒,又笑起来,与她说:“你们年轻人呀,今天好明天坏的,我管不了的,我只管把自己活好了,就是不给你们添麻烦。”
反倒把汤媛弄了个不好意思,支吾着说:“嗯,您好好的,就是最好的,不用管我们的事。”
话说开了,也就不用客套着多留,出了门,汤媛寻思,外婆到底知道不知道。
又觉得,知不知道无所谓,反正她说清楚了。
电梯门开,低着脑袋往里迈,宗英从里面走出来。
撞了个满怀。
一身的酒味,还有烟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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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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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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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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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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