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七点一直守到十点半,徐斯衍还是没有回来。
阮懿拿着手机走到了窗户边往外看,别墅外的路空荡荡的,只有路灯还亮着。
她内心的期待在一点点落空,有两个声音在脑海中打架。
一个告诉她,再等等吧,说不定他在忙;
另外一个告诉她,不要再等了,他应该不记得了。
阮懿被这两道声音反复拉扯着,在纠结中度过了一个小时。
等她再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四十了。
还有二十分钟,徐斯衍的生日就要过去了。
阮懿终归还是没能鼓足勇气去给他打电话或者是发消息,她迄今为止都记得他的警告和提醒——
这段婚姻,她什么都不会得到。
她已经算计着他脱离了阮家,没有资格向他提要求。
阮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机,从冰箱里取出了自己亲手做的那个蛋糕。
大概是没有机会送给他了,那就一个人替他庆祝一下生日吧。
阮懿把蛋糕放在了餐桌上,和已经冷掉的一桌菜摆在一起。
蜡烛在旁边的柜子上,她小心翼翼地把“27”两个数字插上蛋糕,这才反应过来厨房里没有打火机。
阮懿转身朝客厅走去,停在电视柜的抽屉前翻找。
她拉开抽屉的同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阮懿动作顿住,心底那一束几乎被扑灭的火苗忽然又了起势的兆头。
她关上抽屉,快步朝大门的方向走去,连监控都没来得及看,便迫不及待开了门。
门前的人,不止徐斯衍一个。
徐斯衍是被原野扶回来的,阮懿之前虽然没有和原野接触过,但她认得他。
原野笑着跟阮懿打了个招呼:“嗨,我送斯衍回来,他喝了点酒不方便开车。”
阮懿看向徐斯衍。
他眼眶有些红,脸上没多少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喝多了的,但身上的酒气很浓。
阮懿不用想也知道,徐斯衍大概是跟他的朋友们去过生日了。
没功夫想这些,阮懿从原野手中接过了徐斯衍,轻轻扶住他,和原野说了声“谢谢”。
原野:“那就交给你了,我先撤。”
阮懿和原野说了一句“路上小心”,便扶着徐斯衍关上了门。
关门以后,阮懿再看徐斯衍,发现他也在死死盯着她看,眼神带着明显的醉意。
阮懿:“你好像喝多了,你先坐沙发上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她说完之后便打算扶徐斯衍去沙发上坐,但却被徐斯衍反手握住了手腕。
他力道很大,阮懿被捏得疼了,下意识蹙眉。
“那你在餐厅坐?”阮懿说,“我扶你进去。”
这次徐斯衍照旧没回应她,甩开她的手,兀自朝餐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阮懿不知道徐斯衍在想什么,她平时就猜不到他的心思,眼下他喝多了,更是摸不着头脑。
她能做的,就是亦步亦趋跟着他。
徐斯衍来到餐厅之后,便看到了一桌丰盛的菜,还有那个很显眼的蛋糕。
蛋糕上插着“27”两个数字的蜡烛,旁边还有一张祝福卡片。
徐斯衍动手拿起了卡片,看到了上面的祝福语。
阮懿的字迹辨识度很高,他几乎一眼就能认出来。
读完那段话,徐斯衍只觉得讽刺,冷冷地笑了一声。
阮懿听见他的嘲笑,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
徐斯衍拿着那张卡片转身看向阮懿,“你虚不虚伪?”
他将卡片朝她扔过去,“有你在一天,我就不可能高兴。”
他的声音很哑,还有些浑浊,加上他身上浓烈的酒气,无一不在提醒着阮懿一个事实:他喝多了。
她试图用这个蹩脚的理由实现自我安慰,但并没有什么效果。
他这样……应该算是酒后吐真言。
阮懿看着脚下的卡片,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沉默应对。
她抬腿,准备去煮醒酒汤给他。
刚迈腿,徐斯衍忽然动手端起了桌上的蛋糕。
阮懿蓦地转头看过去。
啪。
蛋糕被徐斯衍扔到了一旁的废纸篓里,奶油和车厘子酱飞溅出来,上面鲜红的车厘子在灰色的地板上翻滚了好几圈,七零八落。
至于那蜡烛,应该已经被蛋糕压在了废纸篓的最下面。
阮懿的视线定在废纸篓上迟迟没有移开,此时此刻,她脑海中闪过的都是自己亲手制作蛋糕的画面。
她知道徐斯衍不会稀罕她的真心,却没想到这蛋糕会被他丢进垃圾桶。
阮懿掐住掌心,眼眶和喉咙酸得发疼。Χiυmъ.cοΜ
“两千万好赚么。”她听见了徐斯衍冷冰冰的声音。
阮懿对这个数字很敏感,结合今天送他回来的原野,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想开口,可喉咙里像被堵了东西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身上受伤的地方好像更疼了,脚腕和小腿疼得站不稳。
可徐斯衍并不知道她的感受,他走近了她,一只手狠狠掐住她的下巴:“我问你,两千万好赚么。”
阮懿先摇头,看到他眼底的嘲讽后,又点头。
徐斯衍嗤笑一声,手掌贴着她的脸颊拍了几下,“没想好怎么撒谎是么。”
“一次下药卖两千万,你可真贵。”他的嘴里不断吐出羞辱轻贱她的字眼,“你应该去卖的。”
阮懿眼眶更酸了,差点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在他面前哭出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徐斯衍的手机突然响了。
这道声音给了阮懿一个喘息的机会。
徐斯衍松开阮懿,从兜里拿出手机,阮懿看到他打开了微信,聊天窗口的备注里是那个听了无数次的名字。
姜明珠。
姜明珠并没有发什么暧昧的消息过来,只是给他转了一笔钱,附了句“生日快乐”。
可徐斯衍的表情却比之前温柔了许多,大概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这点。
徐斯衍没收姜明珠的转账,回了句“谢谢”,便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他的视线再次看向对面的阮懿。
阮懿:“我去煮醒酒汤给你……”
“以后我不会再回来。”徐斯衍打断她的话,“不要再联系我。”
阮懿喉咙发胀发紧,她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挤出一句话:“好。”
徐斯衍:“我爸妈那边——”
“我会和他们说我们一起过了生日。”阮懿接过他的话,“不会给你添麻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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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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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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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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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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