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这段日子又参赛又接江宴行很兴奋,可兴奋过后就很容易感到疲劳。
缠着江宴行说了会儿话,便开始打哈欠。
宋栖棠刚好收拾完,见状,使唤他抱女儿去浴室,“她该睡觉了。”
江宴行正在拿手机发短信,看宋栖棠一眼,抱起夭夭去浴室。
夭夭半梦半醒,躺在满是泡沫的浴缸里,像可爱的小宠物。
洗完澡,她抱夭夭出门,结果发现江宴行竟然还等在浴室的门口。
“她十岁了,再瘦还是有份量,给我,”他接过夭夭,淡然看着她,“一身油烟味,你洗澡。”wWW.ΧìǔΜЬ.CǒΜ
宋栖棠与他静静对视片刻,点了点头。
这个澡,洗得比较慢。
出浴室的时候,将近十一点。
公寓很安静,柔和的灯光斜射。
她穿着睡裙在原地观望几秒,抬步走向夭夭的卧室。
夭夭睡熟了,房里不见江宴行的人影。
外面也没找到。
她拿起手机,刚打算打电话,就收到江宴行的短信。
——
江宴行买的楼层是公寓最高的,附赠空中花园。
夜半时分,虽然天气转暖,风始终透着些许寒意。
宋栖棠缓步上天台。
远远的,白色烟雾犹如触手从四面八方包围男人。
她定睛看了看,嘴边逐渐挑起嘲讽弧度,“你约我来天台,是要跳楼给我看?”
江宴行长身玉立,驻足于天台的横栏,单手夹着烟,侧影隽永如清寂的油画。
“你说过,我跳楼的话,你会比较容易感动。”他哼笑,慢条斯理抽了一口烟。
袅袅雾气从他唇角飘出,在空气里徐徐化散。
“宋栖棠,要不要重新嫁给我,你今晚给我个准话,我好做准备。”
宋栖棠一哂,环视空荡荡的周边,停在他四五步开外的地方,“你这是求婚还是逼婚?”
“你现在的性格就得逼一逼。”
江宴行掐掉烟,居高临下睨着宋栖棠,眼底沁染的墨色融入低垂夜幕。
“我知道以前犯下了很多亏欠你们母女的错,就算你对我的感情已经不能再跟十年前相比,我还是希望能娶你。”
他定眸凝视她,风平浪静的面色难掩内心跌宕的狂澜,语声沙哑而柔缓,“棠棠,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的选择只有一个。”
“你的选择,十一年前就做过了。”她淡声纠正。
他的态度比她更冷漠,“可能正因为我瞎了眼,所以老天爷又给我第二次机会。”
宋栖棠仰视他,脸上看不出情绪的深浅。
脑子里飞逝过无数零碎片段,最终定格他们宋家初次见面的情形。
那一排以或惊艳或虔诚或热烈的目光仰望自己的少年里,她第一眼看中的就是他。
时隔多年,她依然记得江宴行看她的眼神。
没有任何谄媚。
很平静。
平静得像一泊亘古不变的湖水。
清晰地倒影着她的轮廓。
后来宋显义私下把她叫到自己跟前,问她,“我让阿允做你的未婚夫,你喜欢吗?”
未婚夫,意味着他们将结婚。
饶是那时年少,她也晓得,光靠单纯的“喜欢”筑不起婚姻的城墙。
但她一点也不排斥,甚至憧憬过他们给彼此戴婚戒的情景。
“你不喜欢我,当年不会答应和我订婚。”
沉笃的男声像海平线卷起的潮汐,一波波朝她的身心覆盖。
“你不爱我,今天不会陪我回来。”
江宴行仍静立横台,身后是一览无垠的苍穹,微弱星子浓缩进他眼眶。
起跃这两年被瓜分殆尽,昔日光鲜显赫的江家只剩空架子。
而眼前的江宴行尽管气势一如当年的凌人,眉梢眼角终究落下了岁月痕迹。
“既然你爱我,可以原谅我,再回到我身边吗?”
宋栖棠从容近前,倨傲扬起了下巴,看向他脚底深渊,“你试试粉身碎骨。”
语调四平八稳,毫无起伏,听不出开玩笑的成分。
江宴行轻笑,皮鞋果然往后又退了两寸。
他个子本来就高,这么杵在天台边,半边身形几乎悬空了。
“你要想好,我如你所愿跳下去,夭夭没爸爸了,你这辈子也找不到像我这样爱你的男人。”江宴行说着再次退后,凉风鼓起他的衬衫,他表情平静,丝毫不惧怕。
宋栖棠默不作声。
“即使你找到了,那个人也不会是我。”他衔接她视线,默了默,忽地再次抬脚。
下一刻,一双坚定有力的手陡然扣住他臂膀。
“这世上很难有人像你这么厚脸皮。”
她猛然使劲,男人颀长身躯朝她倾斜。
“那是因为你的心太硬。”
他喟叹,终于心满意足抱紧她。
好像有坚硬的环形物体被推上无名指。
应该带着点凉意,可被他的体温捂热了。
她心口弥漫一阵熟悉的暖意,低头,是一枚材质绝佳的钻戒。
“五年前,我让你帮我磨钻,还记得吧?戒指的钻胚是另一块,我亲手打磨的。”
他捧起她的手把玩,倏然玩味调笑,“两年了,都没胖。”
“那么早?”宋栖棠摩挲手指,睫根有些几不可见的晶亮,“怎么是无名指?”
“直接结婚。”江宴行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宋栖棠定睛打量钻戒,从价值到制作手艺,无可挑剔。
可她偏要挑刺,“这就算求婚了?”
江宴行哑声一笑,倏地抬起她下颌啄吻,温热呼吸伴随细密的吻流连过嘴角。
“等一分钟。”
宋栖棠冷哼,“你还神通广大到召唤流星?”
“比流星漂亮。”他握住她肩膀,重新稳步走上横台。
她撇嘴,“在天台一边跳楼一边求婚,真有你的。”
“当然,一生一次。”他走到她身后,将人裹进自己胸前。
半分钟后,一场极致华美的烟火光影秀同无人机遥控模拟的沙画盛放天际,千丝万缕华影映射水面,排出“marryme”的英文。
宋栖棠瞅着天空惟妙惟肖的沙画,一时语塞,眼圈逐渐泛红。
比起烧钱其实不够新颖的烟火秀,沙画显然最真正打动她。
那是她从小到大的模样。
“从十二岁开始,你所有的样子,我都记得。”
他在漫天飞舞的华光里,牵住她的手,“余生的每分每秒,我还会继续为你做这样的事。”
宋栖棠没开口,目不转睛凝望夜阑,戴着戒指的手却和他十指紧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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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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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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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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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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