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问,其实是基于尤大勇那句话。
“庄如愿跟宋显义的兄弟有一腿。”
假设确有其事,那么其实可以用排除法。
当年他们五兄弟共进退。
宋显仁不可能,庄儒品更不可能。
剩下的,便只有埃里克森与江卓明。
宋栖棠长得像庄如愿。
庄如愿既然才貌双全,心气一定很高,寻常角色看不上。
听说,埃里克森亦是珠宝行家。
如果那个人是埃里克森,在关慧娴的记忆里,能不能给出答案?
“你爸……”关慧娴恍惚的神色滞了滞,像听见什么笑话似的大笑,“他只喜欢我!”
“对,他只喜欢我!”她拍胸脯,皱眉呵斥江宴行,“傻孩子说的什么胡话?你爸又不是埃里克森,他怎么可能喜欢自己大嫂?他喜欢的是我。”
说着,她干瘦的手指抚上江宴行脸庞,细细打量,“我们就是真心相爱,才有了你,你爸怎么可能移情别恋?这话别让他听见,他会骂你。”
江宴行的心神依然沉浸在关慧娴刚才说的话。
他忽略脸部的不适,沉声重复,“埃里克森喜欢宋叔老婆?”
“嘘!”关慧娴连忙遮住江宴行的嘴,四下看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小点声。”
江宴行挺拔的身形僵住,心里被掀起轩然大波。
埃里克森回国了。
或许改头换面,以他们都不知晓的身份在星城生活。
没几个人知道血钻的秘密,就算知道,也不一定有这么大能耐策划一切。
何峥嵘出现宋家的时间,恰巧吻合埃里克森脱离胜和的时间。
所以宋栖棠的猜测是正确的。
假如宋显义的死真有黑手,除了江御,只剩埃里克森。
为血钻与女人,埃里克森和宋显义反目。
他隐约觉得不可能,但结合目前的蛛丝马迹,关慧娴的话可信度挺高。
可,隐隐哪里不对劲。
关慧娴摇着江宴行的手,“你宋叔老婆可美,这儿有泪痣。”
她指自己左眼角,“当时好多人还模仿她,用唇线笔画泪痣。”
“你爸只喜欢我……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他都喜欢我。”
关慧娴摸着自己整过的五官,笑得一脸幸福。
说不到三两句,又发病了。
永远别指望她像正常母亲,因此,江宴行未曾告诉她夭夭还活着。xǐυmь.℃òm
江宴行眯眸,不晓得自己何种心态,打开钱夹勾出那条苹果项链,挑起坠盖。
“是她么?”他将坠子内嵌着的小像面朝关慧娴。
关慧娴懵懂抬眼,看到宋栖棠的照片,脸上残存的笑意倏忽凝固,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僵硬,瞳孔放大又缩小,好似看见了可怕的恶魔。
“啊!”她惊恐大叫,猛然挥手拍向江宴行,“滚!滚!贱人,你这个贱人!”
银芒闪过半空,啪嗒脆响后,委然落床头柜下。
关慧娴嘶吼着,将床上所有东西砸完,惧怕地捂住自己的肚子蜷进床角,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别杀我,别杀我!我错了,别挖我肠子!”
江宴行扯唇,定定看她一眼,若无其事起身,弯腰去捡项链。
项链滑进了柜底,他伸手摸索,指头触到冰凉的链条。
正要拨出来,却赫然发现,那一圈圈白金链中,有颗绿色的药片。
——
回到家里,夭夭已经被塞伊达哄睡。
庄儒品刚从书房出来,看见满脸疲惫的宋栖棠,挑眉,“何峥嵘没交代?”
又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没被车子撞着吧?”
宋栖棠摇头,答得言简意赅,“没交代,没受伤。”
“回来了啊?饿不饿?”塞伊达带上夭夭的房门,瞥向她,“林嫂准备了宵夜。”
“我不饿,路上吃过。”
宋栖棠眼下没心情吃东西。
塞伊达看出她情绪低落,转而提起另一件事,“买江连翘股份的钱算出来了,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起跃的股价市值可不低。”
“我们收购了起跃的一些散股,加上这百分之八,其实还不足以进入起跃董事局。”宋栖棠的脸上终于浮出笑意,“不过能膈应他们就是好的。”
但目前说这些为时尚早。
兴许江连翘会改主意也不一定。
“夭夭回来以后没害怕吧?”
“那小家伙一直说江宴行怎么保护的你们,哪儿有工夫怕?”庄儒品失笑。
说来真是奇怪,每次宋栖棠母女遇到危险,江宴行总是在场。
“睡之前还问了你,我说你有事忙,晚点才能回家。”塞伊达笑着接腔。
宋栖棠原先想进卧室看夭夭,临时改变主意,转向庄儒品,“我遇到件麻烦事,想和你聊。”
塞伊达平时同宋栖棠的关系不错,可眼下她只要求跟庄儒品私聊,可见事关重大。
“你们聊,反正我还没洗澡。”
宋栖棠等塞伊达走进浴室才再次对庄儒品开口,“去你书房。”
——
“什么事?你脸色不好。”
进书房以后,庄儒品困惑地看向宋栖棠,“精神紧绷得蛮厉害。”
宋栖棠沉默会儿,“我今天遇到个叫尤大勇的人,他是肇事司机,你认识吗?”
“谁?”
“尤大勇,尤其的尤,大小的大,勇敢的勇。”她攫住庄儒品的视线,“认识?”
“他住潭州,说跟我妈是邻居。”
按年纪推算,宋栖棠对庄儒品是否认识尤大勇不抱希望。
果然,庄儒品好半天没回过神。
“不认识。”
宋栖棠落座,突然有点想抽烟,可她很早就戒烟了,是以取过庄儒品的咖啡壶倒咖啡。
“你失踪的那年,我妈还没怀孕,一些细节你可能确实不太清楚。”酝酿片刻,她克制着心底的颤抖,掀眸直视庄儒品,“尤大勇在我妈难产前去过檀香山找她借钱。”
庄儒品静静听她叙述,从始至终没插嘴。
他不认得尤大勇,然而宋栖棠晦涩的神情告诉他,她接下来说的每个字都不简单。
“他听到传闻,关于我父母的。”
庄儒品近前,坐在她身边,“什么传闻让你难以启齿?”
宋栖棠攥了攥指腹,“有人说,我妈对我爸不忠……”
“放屁!”庄儒品怒不可遏,激动之下险些踹倒椅子,“他们夫妻情深,你爸还是你妈初恋,她怎么可能移情别恋?”
宋栖棠话锋一转,“江卓明为人怎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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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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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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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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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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